所有的美,都是一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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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滋润了四月的乡村,盘活了寂静的宅院。
  走进湖溪古色古香的马上桥村,雨,倏然厚重起来。门口“一经堂”的匾额,暗红色的底子,姜黄色的字体,仿佛在牵引你走入时光深处。这是吕姓家族北宋时由山西迁移至此形成的花厅,占地1797平方米,始建于清朝嘉庆二十五年,共有44间房,272根落地柱,以“且”字形布局。正厅面阔三间,通面宽由门楼、照壁、正厅和两进后堂组成,左右为厢楼。厢楼有前后贯通的长廊连接,与主建筑沟通。每个院落相对独立,又彼此贯通,即便雨天走动也干爽方便。
  每一寸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时光留下的神奇。梁枋、斗拱、雀替、栏杆、格扇、门厅、横梁、柱子、房顶等,全是精美的木雕。浮雕、镂空雕、透雕、线刻等,以艺术的途径,唤醒了一块块沉睡恒久的木材。所有木雕没有上过油漆,保留了木质的本色和原味。一个个牛腿布局灵活,设计多变,场景逼真,多用留白手法显示主次,每一个都有独特的主题,寄托着美好的祈愿。狮子戏球寓意吉祥,有一牛腿,采用双面镂空雕的技法,活灵活现地展现了狮子一家和和美美的场景。大狮子哈哈笑着,慈善地伸着舌头,一只小狮子踩在圆圆的镂空球上,迎着大狮子的舌头做亲昵状。另两只小狮子在大狮子的脚边追逐、戏耍。
  我的视线被一个别具风格的画面吸引,亭台楼榭、花草树木、各色人物,或交谈,或作揖,或远望,分三四层分布在有限的空间里。据导游介绍,从最底下往上走,可以一层一层走到顶部。可惜这对牛腿的另一只被偷走了,木雕艺人仿制了一只,看起来相似,但无法沿路走到顶层。继续往北走。一棵桂树高高地探出墙头。桂与“贵”同音,摘桂,寓意中状元。而蝙蝠寓意“遍福”,是福、禄、寿、喜之首。一道木雕成就的“百蝠梁”,寄托着吕姓家族对幸福的向往。
  一经堂的房顶,瓦当滴水上也有立体的花纹。墙壁全是古色青砖。阑额上的砖雕精雕细刻,一看就是无法复制的艺术作品。图案的深浅层次、遮挡关系,以及年代久远赋予的历史感,给了砖雕不灭的灵魂。由额上,有黑色做底的白色花纹。它们用矿物质颜料或者纯植物做成,时隔两百年依然不褪色。这些龙纹、水纹、回纹等纹饰,营造了神秘的艺术氛围,在时空的纵深里沉静着。朝南的墙壁上,石头门洞上方刻着“奎壁腾辉”四个字,是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题写。“奎壁”是二十八宿中奎宿与壁宿的并称,二宿主文运,有期待人才兴盛之意。
  走过一个小院,东北角赫然立着一口水井。水井来自道光年间,井上有铭文。井座内圆外方,呈现六边的形状。井只有三米深,却常年水流丰沛,水质甘甜。干旱年间,连湖溪溪滩都没水了,这口井,依然水源茂盛。
  下一站,我们来到了湖溪酒厂。
  酒厂陈列着数不清的公章,陈列着酒厂在历史星空的璀璨。墙壁上,挂着李白、马致远、韋庄等名人的诗作。春寒料峭的日子,远居绍兴的陆游,得到东阳友人送来的酒,喜不自胜,写下了“山崦寻香得早梅,园丁又报水仙开。独醒坐看儿孙醉,虚负东阳酒担来”的诗篇。在湖溪石洞书院讲学时,陆游多次因痛饮东阳酒而“醉倒桥边人不怪”。《石洞饷酒》《石洞新酿》《饮石洞酒戏作》等,都是陆游赞誉东阳酒的诗。展柜上,有一本展开的《饮馔服食笺》,上面用红笔在“东阳酒曲”下方画了一道红线,上书:白面一百斤,桃仁三斤,杏仁三斤,草乌一斤,乌头三斤去皮,可减去其半,绿豆五升煮熟,木香四两,官桂八两,辣蓼十斤,水浸七日。沥母藤十斤,苍耳草十斤二桑叶包,同蓼草三味,入锅煎煮绿豆。每石米内,放曲十斤,多则不妙。董事长吕敏湘自豪地告诉我们,东阳酒已有1000多年历史,最大年生产量1993年,就达到过10000吨,而他是国家级红曲酒唯一的传承人。袁枚盛赞的金华酒,《金瓶梅》中43次写到的金华酒,就是东阳酒。《本草纲目》中记载的69款药方,全部需用东阳酒。好水出好酒啊。我品尝了一小杯东阳酒,琥珀色的液体滑过舌尖,酒香里奔涌着草木的芬芳,让我恍然间,化成了一滴18°的南江水。这所有的美,都是一个通道,通向历史的沉淀、寂寞的坚守和深情的执着。
  这是百姓的福泽。
  责任编辑:青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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