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分入城制度: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的新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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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城市的飞速发展,使得进城务工农民越来越多,且在年龄分布上新生代己占据主体。与老一代农民工相比,他们有着自身的突出特点。这部分群体年龄普遍较小,多为未婚,其结婚生子等人生大事将在务工城市完成。因此,难以融入城市、受户籍所限无法享受到各种城市福利所带来的问题愈加凸显,“市民化”的呼声也愈发强烈。本文基于对广州市积分入城政策的实地调研,总结分析政策实施的现状、尚存在的不足并探索优化措施,同时,分析积分入城制度对于解决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户籍改革;新生代农民工;大城市;市民化
  中图分类号:F304.6 文献标志码:A
  
  一、 新生代农民工的概况、基本特征及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新生代农民工的概况及基本特征
   新生代农民工已占据我国农民工总体人数六成以上,已成为主体①。根据推算,这一比例尚有扩大趋势。新生代农民工的外出务工年龄平均更小,其中80后平均为18岁,90后平均只有16岁,其中八成左右属于未婚,占据了这一群体的绝大多数,也就是说,对于新生代农民工而言,恋爱、结婚、生育到子女上学等一系列人生重大问题都将在外出务工期间解决。
   新生代农民工群体或是从初、高中毕业即开始外出务工,或是自小随进城务工父母生活在城市,绝大多数人没有农业生产经历,缺乏农业生产技能,与传统农民工相比,他们对土地的依赖感非常低,同时整体受教育和培训的程度有显著的提高。基于以上原因,新生代农民工的成长经历表现出与城市同龄人的趋同,在通讯、传媒飞速发展的今天,与父辈相比他们更迅捷地接受着现代文明的熏陶,形成了多元的价值观与开放式的新思维,也成为了城市文明、城市生活方式的向往者、接受者和传播者。因而在就业心态上,发生了从过客向留居转变。
  (二)面临的主要问题
   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体现出明显的不稳定性,跳槽率极高。这一方面是由于其职业诉求的转变及用脚投票的选择;另一方面是源于受教育程度及职业技能水平所限造成的。后者是阻碍新生代农民工长期稳定就业的关键性因素。在调查中我们发现,绝大多数的新生代农民工有学习的意识和愿望,但缺乏方向和目标,职业选择上迷茫、规划上欠缺,学习培训的需求缺乏明确指向性,难以有效实现。同时,比照于所获得的工资,城市的生活成本明显偏高。我国社会福利及社会保障均与户口挂钩,在二元户籍制度的大背景下,各种社会保障问题,特别是随迁子女的教育已成为外来务工人员必须面对的十分现实和紧迫的问题。尤其对于新生代农民工,他们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都将在务工城市完成,这些问题将随时间推移而越发严峻。
   综上可以看到,逐步“市民化”是解决新生代农民工问题的大方向,而户籍制度的改革是其中根本。
   二、 广州市积分入户制度——引导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实践
  (一)政策概况
   廣州市地处广东省南部,珠江三角洲的北缘,其高度发达的经济吸引着大量的农民工前往广州寻找机会,从而成为了农民工涌入聚居最多的城市之一。为适应其进一步发展的需求,户籍制度改革势在必行。突破二元户籍制度的限制,一方面是出于人才引进的需要,另一方面,作为外来农民工的主要吸纳城市之一,让众多处于弱势的外来的农民工群体享受到社会保障与社会福利,有尊严的生活,也是社会长治久安的需要。
   2010年6月,广州市率先通过推行“积分入户”的方式来尝试户籍改革。根据《广州市农民工及非本市十城区居民户口的城镇户籍人员积分入户办法(实行)》和《广州市农民工及非本市十城区居民户口的城镇户籍人员积分制入户办法实施细则》,积分制入户办法的积分体系包括基本分、导向分、附加分3大类并加设住房、投资纳税等指标。②《办法》规定原则上农民工积满85分可提出入户申请。
  (二)政策优点
  1.量化管理户籍,全面、综合考察人才,各职能部门分工明确
   积分制根据广州市政府当前和未来的人才需求和自身的财政承受能力,综合考虑外来流动人口的年龄、文化程度和技能水平、投资纳税额度、社会保险、居住情况、行业工种、劳资关系、奖惩情况、社会服务等方面,与以往制度相比,不再是单一的考核外来人口有无住房,而是更侧重于申请者的素质方面,全面综合考察人才,这是一大进步。另外,积分制度用若干明细的积分科目来进行考量,不同项目设置不同分数,并且在积分项目设置上,多为硬性指标项,如学历程度、专业资格获得认证情况、参加社会服务次数等,易于客观打分,并通过一系列积分项设置使得入户要求更客观、准确。
  2.解决入户和引导 “市民化”并重,指标总体设置合理,导向效应突出
   广州市积分入城制度最大的优点在于,其通过指标项的设置,对广大农民工提出了明确、具体的“市民化”要求,鼓励高学历、高技能,符合城市生活规范,帮助改变“盲目生活”的状态,激励他们真正通过城市的帮助和自身的改变,来实现“市民化”的梦想。同时,更创新性地设置了导向分,包括紧缺的专业和工种、重点发展行业和政策导向区域3类,进一步强化了该政策的引导作用,紧跟事实发展方向和国家政策导向。总体指标设置全面、合理,几乎覆盖了各类外地人口在城市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社会保险和社会服务类别中,规定了分数累计上限,以鼓励外地人口全面、综合地提升自身素质。同时,对于申请者年龄,更为鼓励35周岁以下的年轻人落户,这既考虑到了相比于老年人,年轻人可塑性更强,入户的意愿更突出,同时通过适当吸纳更多年轻人亦可缓解城市老龄化问题。
  3.逐渐释放依附于户籍的各种福利优惠,为新生代农民工提供切实便利
   广州市积分入户政策紧紧抓住了户籍改革的精髓,采取积极、有效措施,有步骤、有目的地逐渐释放依附在城市户籍上的各种福利优惠,以缩小城乡户口的差异性。对于总分尚未到达入户条件的申请人,可根据积分的条件,享受相对应的社会福利,直到成功落户。通过逐步进步,不仅起到了有效引导和鼓励的作用,更有利于能够缓解新生代农民工如子女入学、医疗保险等燃眉之急,极具实际意义。
  4.突出对高素质人口的选择意愿,“控制人数,不控制人才”,有选择的开放户籍
   该政策采取“控制人数,不控制人才”的原则,文化和技能分值普遍较高,对高素质、高学历人口具有政策优惠。例如,拥有大学专科以上文凭的申请者原则上便可以入户。如对于高校毕业生而言,他们可以将档案挂靠到人才市场,以便申请广州市户口指标,同时可享受到广州市本地人所享有的一切福利待遇。该政策充分考虑到了我国目前户籍改革进程中大城市户籍制度改革的困难,有选择部分的开放户籍制度,避免了人口大量涌入给城市带来的过重负担。该政策参考了国内外经验,设置了高租金、高素质人口优先入户的“准入门槛”,先引导一部分更符合“市民化”标准的人入户,同时以此为激励机制,鼓励更多的外地人口提高文化水平和职业技能,增强竞争力,提高自身素质。
  (三)存在的问题
  1.申请过程较为繁琐,申请成本较高
  该政策很好地提出了全面、综合考察申请人的理念,设置了3大种、12个科目、数十个小项的一个庞大的评分系统,因此在实施前期就不可避免地面临着申请过程繁琐、复杂的难题。一个申请人如果得到的分数同时分布到较多个不同科目,那么就需前往几个甚至十几个不同的政府职能部门去办理相应的证明材料,一些证明材料甚至要求申请人回到户籍所在地去办理。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去完成整个的申请过程,申请成本较高。
  2.之前承诺未兑现造成公信力缺失,政策的持续有效性受质疑
  广州市政府在出台该积分入户政策之前,曾经出台过若干涉及户籍制度改革的政策,有承诺“购房即落户”的,有承诺“交纳足额足年的社会保险金即落户”的。但据调查反映,以上政策几乎都没有得到完整的兑现,之前政府的 “不兑现”、“不守信”,严重打击了那些曾积极响应政府各种鼓励落户政策的外地人口“市民化”的积极性。政府的公信力受损,目前积分政策的持续有效性受质疑。一些人表示,自己虽已满足条件,但也不会立刻去申请,仍会观望;还有部分偏激者甚至表示不相信政府的政策执行力度,担心评分公正性。以上种种均直接影响了政策的响应度。
  3.政策宣传力度不足,配套服务缺乏,高文化倾向性遭普遍不理解
   从目前的实施情况来看,政策的普及率仍显较低。调查显示,大多数受访农民工对于该政策毫不知情,有少部分仅听说过,并不了解。这主要是由于该政策现有的宣传手段单一且力度不足,目前的宣传模式多为在电视播放和报纸宣传。但在实际走访中我们发现,大部分农民工工作时间占全天比例较大,闲暇时间较少,与电视等媒体接触时间很少,无法接收到该政策的相关推广信息。而从已有的宣传方式来看,政策的具体评分方法没有说明到位,而只有笼统宣传,使得一些仅知政策大体情况的申请人匆忙前往申请,到达后才发现由于没有准备完整各个环节的证明材料或者根本不够申请资格而“无功而返”,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调查显示,占广州外地人口绝大多数比例的为学历不高、技能不强的农民工群体,他们中大部分人只有初中文化且无技术职称,从事的也都是服务业、建筑业等对职位素质要求不高的行业。政策对高文凭、高技能人才的倾向性难以得到农民工特别是传统农民工的理解。
  三、政策评价及进一步优化的建议
  (一)政策评价
  1.符合户籍改革精神,是“市民化”进程的有益探索
   该制度是在保留了部分现行政策内容的基础上,贯彻中央和省战略决策,借鉴了国外的积分管理户籍制度的理念和经验,参考了国内的相关政策和办法,通过积分制度,为到广州务工经商的外来人口开通了一条全新的入户通道,也是当今国内关于户籍制度改革的一项有益创举和深入探索。
  广州作为沿海经济发达城市,其自身城市规模大,经济发达,前往务工的农民工较多,其户籍改革有着区别于中小城市的自身特点,在我国的大型城市中具有很强的代表性。积分制度的实施,将福利与户籍逐步剥离,有选择有限制的逐步放开户籍限制,同时积分制度为广大外来务工人员提供了具体的标准,起到了激励和社会规范的作用,有力地推动了“市民化”的进程,同时为我国的其他大型城市“市民化”进程提供了借鉴。
  2.提高了政策操作透明度,使户籍管理更加规范
   该政策的方向為“控制总量、优化结构”,主要实行的是准入制办法。积分制入户同时也是一种条件管理,通过设立各种明确量化的指标,力求客观、公平、合理、综合性地评价各类人员,这使得政策操作的透明度大大提高,也提高了人口管理和户籍管理的规范程度。
  3.良好的社会导向作用,推进城市化进程
   积分入户政策除了切实解决外来人口的落户问题外,也通过各个加分项和扣分项的设置极大的激励了外来务工群体,引导他们提升自身素质,规范日常行为,具有良好的社会导向作用。积分制度的实施,使在广务工人员有了实实在在的憧憬和努力方向,也增强了其归属感。通过积分入户政策选择符合条件的入户者,这种合理入户将带动整个城市投资和消费的扩张,有利于优化经济结构,提高人口素质,加快城市化进程。
  (二)政策进一步优化的建议
  1.完善工作细节,简化评分手续,提高工作效率
   入户问题事关重大,涉及众多政府办事部门,从整个的实施流程以及前期的实施过程来看,积分入户政策办理环节颇多,整个过程十分繁琐且开销不小,同时办理相关手续的工作人员工作量极大。为提高工作效率,完善工作细节,该政策要逐步实现由人员手工操作向全面电子信息化管理过渡,建立一个完整的、综合的人口相关信息网络,能够根据申请人的申报条件,直接从信息网络中一次性调取所有相关证明信息,并通过前期设置的固定评分系统,根据调取的证明信息自动生成关于该申请的审批结论,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整个申请和评分过程,以降低申请人的申请成本,减少各种证明材料收集过程中的种种不便,同时可由这种操作方式来保证公平。
  2.制定政策长期实施方向,提供配套政府服务,保证工作透明、公正、公平
   按照细则,广州市积分入户制度条款较为深化、细化,使得该政策具有很强的操作性。有关部门应全方位地、准确地理解和把握该政策,要形成良好的舆论导向和社会氛围,同时政府要确保该积分政策能够长期、有效执行,杜绝“三分钟热度”;并设置专门的内控和监督部门,引入群众监督、举报管理机制,积极推进政事分开、管办分离,严格监督管理申请、评分等各个政策环节,严抓透明度,落实公平、公正、公开的“三公”原则,提高政府公信力。与此同时,要提供相应的政府扶助,如提供就业培训、职业指导等,真正有效实现积分制度的高学历、高素质导向性。
  3.适当优化、合理调整分数设置,使指标设置更加人性化
   除了对于文化程度和技能的高度重视外,个人过往的工作时间及成绩也纳入考核的参考范围。在我们整个的调研过程中,很多受访者都谈到了这一问题,希望指标设置更为人性化。很多难以达到学历要求的外来务工人员,已在广州辛勤打拼多年,其勤劳奉献敬业也应获得认可。将工龄及以往工作表现纳入评分体系,将有效扩大受众面,同时为新生代农民工提供一个健康正确的工作态度的引导。
   4.加大宣传力度,积极引导社会舆论,保证政策实施效果
   通过调查发现,政府在该政策的宣传方面仍有欠缺,尽管宣传力度不小,却没有针对受众。另外,通过宣传,难以对整个实施细则和具体流程有所了解。尽管有申请者,但数量较少,且往往到达后才发现材料没有备齐或者根本不符合标准,成功案例鲜有。政府应加大政策宣传力度,改变宣传方式,使手段多样化,如在外地人口聚居地区的街道边设点进行专门宣讲,充分利用城市户外广告媒体,在广州当地报刊上设专栏进行该政策的跟踪报道,印制并分发写有分数设置等内容的政策宣传手册或指南等。
   注 释:
  ①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09年,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3亿人,外出农民工数量为1.5亿人,其中,16岁-30岁的占61.6%。
  ② 基本分设定强调年龄、文化程度、技能;导向分突出紧缺专业(工种)、重点行业和区域;附加分明确个人表现、和谐劳动关系、社会服务。引自广州市政府《关于做好广州市农民工及非本市十城区居民户口的城镇户籍人员积分制入户工作的通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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