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饮酒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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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时间的潮流玩法,无非是借酒撒欢。雅一点可在演艺吧品酒观舞,俗一点可在酒吧歌城摇骰K歌。可惜无论雅俗,早被唐时的古人玩至顶峰。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往往走在时尚和潮流的浪尖上。
  
  胡姬酒肆
  
  灯火阑珊时,我们下了车,走进本地人开的酒吧喝点洋酒。开元十九年(公元731年),李太白和一群纨绔少年骑着肥马,喧哗着拥进长安城里胡人开的“酒吧”,喝几杯味如醪糟的黄酒,派头远胜今人。
  盛唐时长安的酒吧多集中在富豪云集的金市一带,内有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载歌载舞,以娱宾客,可见那时的娱乐业相当发达且很国际化。早在周朝,就有“燕乐”为酒宴助兴但不够普及,唐代时则有专门的歌舞伎,在各个酒吧和私人会所里跑场赚钱,随叫随到,非常专业和方便,其中最受欢迎的,是风情万种的“胡姬”。
  唐人本就好歌舞,如遇送别的场景,不仅要找个地头一醉方休,以免“西出阳关无故人”,还要如汪伦跺脚打拍子跳舞唱歌,烘托气氛。一边喝酒一边观赏歌舞表演,是唐人最普遍的娱乐方式。爱喝酒的白居易曾参加私人酒宴,写下《琵琶行》,在他看来,“举酒欲饮无管弦”所导致的结局是。醉不成欢惨将别”,幸好后有弹琵琶的乐伎来弥补了这个遗憾。有了管弦之声,还需配上舞蹈表演,唐人喜看柔美之霓裳舞、六幺舞,也好雄浑奇绝的剑器舞。当然,此舞最好是公孙大娘来跳。
  唐人喝酒豪放却不失礼数,不像汉代,规定举杯喝酒必见底,不干者再罚一杯。本来很欢快的宴席,却有人高举杯子劝酒,弄得酒量不大的人落荒而逃,这就有些尴尬。唐时人们为避免劝酒之难,于是推行“巡酒”。
  根据唐传奇的记载,大家一人一杯轮着喝酒,这叫做“巡”,酒过三巡正是从此而来,三巡之后,爱喝谁喝,不能勉强。这种文雅的喝酒法可以让人把心思放在欣赏胡姬歌舞上,缺点是气氛太冷。在一些正式场合,年少的人可以劝年长者喝酒,说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的吉祥话,等年长者喝完后,年少者方才一饮而尽。长安城中的酒吧不是正式场合,聚集的多是年轻人,他们喝酒的劲头要疯狂得多。
  
  歌舞自娱
  
  周代平日饮酒是大罪,弄不好要被杀头。秦汉之时,不能私自酿酒,更不能无故聚众饮酒,否则罚款和治安拘留。统治者用严酷律法来保证不浪费粮食。唐代粮食堆成山,吃不完还容易生潮烂掉,干脆全民酿酒喝酒,造就了狂饮之风。
  唐太宗自己酿酒,并在宫廷里举办大型千人自助酒会,用巨瓶装酒,输入长长的管道,流注到每一位客人的酒杯前,这种“自动化饮酒”远胜著名的曲水流觞。虢国夫人也效法唐太宗,把酒灌入鹿肠,挂在屋顶上,直接灌到宾客桌上的杯中。
  宫廷如此,民间亦然。长安的酒吧中有的规模甚大,煮酒的器具是巨型的三脚铛,盛酒的是大型的酒缸和瓶壶,舀酒的工具更为奇特,名为杓。财大气粗的老板,用金银做杓,穷一点的,切开半个葫芦,就是葫芦杓,大小类似今天农村地区用的瓜瓢。唐代酒吧集迪吧、KTV、酒楼的功能干一体,酒客们先是请来一群美女跳舞唱歌,边饱眼福边喝个痛快,接下来进入即兴表演时段。“酣歌口不停,狂舞衣相拂”, “齐歌送清觞,起舞乱参差”。酒客们纷纷起身,在现场乐队的伴奏下,轮流歌舞助兴。一般来说,劝酒和唱歌是结合在一起的,如果有人来了兴致,高歌了一曲,并敬了另一人一杯酒,那被敬的人也要起来酬答一曲,调子按前一人的调,内容随意胡乱配。跳舞则没那么多讲究,谁是舞林高手谁就起来欢娱众人,实在不行的,表演个诗朗诵或讲个笑话也成。值得一提的是,负责买单的人可以不起来歌舞,只需要安坐欣赏就是,毕竟谁做东就得给谁面子,这一点古今皆如此。
  劝酒的方法,最能体现文学修养的是行酒令,那时的人再不济也能对个对联作首艳情小诗,行酒令应该不难。酒令有从古书中找出诗句来对答的断章取义令、用雅言和俗话连接起来成一完整诗句的俗语令等等,属于有知识有文化的才子们玩的,流行范围有限,即便是更简单一些的解宇令(拆宇成词)和急口令(绕口令),也不能普及到普通大众中去。那怎样灌别人酒呢,很简单,做游戏。
  
  罚酒游戏
  
  做游戏的好处,是消除隔阂和保证公平,使一群人不分长幼尊卑,欢饮达旦。唐代最流行的游戏是投壶,投壶需用的工具是一个壶和一些铜或竹的筹签,那时酒吧里专门备有铜铁容器,用来装筹签。投壶的玩法也不复杂,客人们隔一定距离把签投入壶里,谁投进得多谁就胜出,失败者罚酒。
  投壶发展到后来,连壶都省了,只需抽签。抽到写有“自饮”的签子,没话说自罚一杯,抽到“放行”签子的,就安全躲过。抽到“最肥者饮”或“貌丑者饮”的,大家就哗笑一通,某人就苦笑着饮下一杯。如果光顾的酒吧是个投资小装修差的,什么设备都没有,那就只有“击鼓传花”了。取下在座某位妇人的簪子用来传,再请个人背过身去唱歌,一曲完毕,簪子在谁的手里谁就喝酒。
  为表公平,酒吧里还给提供“酒纠”,也就是裁判。一般来说,裁判要由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名妓来担任,又会打情骂俏,酒量也大,这样一来,醉翁们的意图也不在酒,而在乎风情万种善解人意的“酒纠”了。至于有无涉及情色,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酒吧里玩骰子罚酒的传统,传至今日,无须多言,古今玩法雷同。唐人还喜欢弄一个伸出一只手的木人,放在桌上转,手指到谁谁喝酒,没有旋转木人,弄个空酒壶来转也可,现代人转的则是空啤酒瓶。最简便的方法是划拳,唐人的划拳内容已经失传,无非是“六六顺、四喜财……”之类,发展到今日,则是“海盗船长”,“小蜜蜂”、“大小西瓜”之流,新瓶装旧酒而已。酒吧的欢娱过后,是满地的狼藉,酒吧里的“胡姬”打着哈欠叮嘱宾客们的仆人要照顾好主人,还要记得拴在门口的马,一群人吐着酒气相互告辞,剩下可怜的服务员,骂骂咧咧地打扫战场。一千多年过去了,这样的场景依旧重复着,人们在酒吧里消磨着时光,唐代还混出了李白等狂傲才士,今天的酒吧里,又混出了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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