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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文化在中国影响之大,在世界也算特有。我们选取了不同年代的三个代表,意欲探究武侠文化在不同年代的承载形式,及武侠精神对不同年代中国人有何样的影响?
50年代生人张纪中:用影视修复侠义精神
导演张纪中,1951年生,执导金庸剧声名大振。
“这些(侠的)精神,在‘文革’中遭受严重破坏,其修复至少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我用来修复的工具,就是武侠剧。”
中国新闻周刊:你曾经说过自己是一个有很深武侠情结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结?是否与小时候对于武侠的记忆有关?
张纪中:从小就有。那时候一块钱两本的连环画,武侠的,我基本上都看过。最喜欢的有《儿女英雄传》《三侠五义》《七侠五义》《小五义》等。就是没有看过金庸的,那时候进不来。
那时候就是觉得(武侠)好玩。来无影、去无踪,就希望自己会个轻功,一出门就上房走了。我小时候喜欢蹿上蹿下,上房、上树,看着个电线杆子,旁边有个支架,跑着跑着“蹭”一下跳到上面,显示自己的功夫好。
还练飞檐走壁。踩着邻居的瓦房跑,把瓦都踩坏了,老太太就出来骂。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房上跑,“啪”一下摔了下来,锁骨摔断了,后来再没有爬过房。
中国新闻周刊:很多人都在年轻时有过沉溺于武侠小说中的经历,你是否有过?
张纪中:我没有。“文革”时很多武侠小说都转入地下。
中国新闻周刊:在拍金庸武侠剧之前,你对于武侠怎么认识?后来是否有一些新的理解?
张纪中:拍第一部金庸武侠剧《笑傲江湖》时,我还没有人文的想法。当时只是感觉到武林中各派的争权夺利,其实与“文革”的情形非常相似。后来拍《射雕英雄传》时,开始认识到武侠之为国为民;到了《天龙八部》,出现了乔峰这样一个集“侠”之大成者:敢作敢当、对爱情忠贞、民族责任感、兄弟情谊以及对父母的眷恋。今年封镜的《倚天屠龙记》,张无忌的身上则着重突出了人文精神。对武侠深入理解的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塑造人物的过程。
中国新闻周刊:有人说,武侠剧让人活在一种对英雄的空想中。你想通过武侠剧传递一些什么信息?
张纪中:自梁羽生开新武侠小说之先河起,武侠小说的模式发生了变化。其主人公不再是武侠小说中的高高在上的“鹰犬”式的人物,而是我们普通人。像郭靖、杨过,都没有显赫的出身,他们的功绩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对人的激励作用很明显。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精神,是我想通过武侠剧展现给观众的。
比如《射雕英雄传》,从根本上说是一部古典型的道德之书,其爱国立场、民族大义、集体精神,都通过郭靖这个人物来体现;《神雕侠侣》则是一部现代气息浓郁的自由之书,其个性突出、情感至上、自我实现,都通过杨过这个人物来表现;《倚天屠龙记》则是更进一步的现代人文之书;张无忌是自由、平等、博爱这三种人文精神的代言人。
这些精神,在“文革”中遭受严重破坏,其修复至少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我用来修复的工具,就是武侠剧。
中国新闻周刊:武侠剧中人物的性格与你本人的喜好有没有关系?你最欣赏剧中的哪个人物?
张纪中:有关系。艺术都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港版的乔峰和我们的乔峰就有很大的差别。原著中乔峰的民族大义不是很突出,我们重点强调了这一点,因为我觉得乔峰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或者说,我希望乔峰是这么一个人。
在所有我所拍摄的武侠剧人物中,乔峰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我觉得有一点他跟我很像,就是心里都非常坚硬。
中国新闻周刊:这些剧中人物对你个人的行为有没有影响?
张纪中:有。我自认为自己敢作敢当,对家庭有责任感,同时对兄弟情谊看得很重。有一部电视剧在拍摄过程中,遇上资金紧张,如果我拿了属于我的那一块收入,拍摄就没法进行下去,剧组就得解散,这些人的吃饭就成了问题。而这些人都是奔我来的,最后,我放弃了自己的这笔收入。这不是一万两万,而是几十万、上百万。
中国新闻周刊:在武侠剧上,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
张纪中:我非常想在一个城市选取几位市民,通过他们在各个历史节点中的表现,来展现一个城市的历史变迁。但此题不宜采用直抒胸臆的表达,武侠片或许是一个现实下的明智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