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栽在狗身上的国企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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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对贪官的印象大多是风流成性、肆意敛财。然而,湖南省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日前审理了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贪污案:原湖南省常德市欣运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国有股权)党委书记、董事长兼总经理陈欣,因为对狗过度痴迷,不惜利用权力向求他办事的人大肆索狗。随着收受的名犬越来越多,他又让行贿人替他建狗合,打造出一个狗的王国。就在陈董事长欣然享受着这一特别战果时,他却被“狗”拉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狗缘由来已久
  
  1956年2月12日,陈欣出生在浙江省宁波市一个工人家庭,因兄弟姊妹多,父母平日无力照看陈欣。年幼时,陈欣便被送往乡下年迈的外婆家里,而外婆为了养家糊口,多挣生产队的工分,又只好把陈欣丢在家里独自和狗玩耍。在陈欣的记忆中,是那条名为“小黄”的土狗伴随着他度过了懵懂的童年。
  陈欣10岁那年,父母将他接回了家,并转入当地的一所小学。因常年与狗相处,陈欣变得性格木讷,不擅长与同龄孩子们沟通与交流,加上当时的年龄比较大,同学们都不愿和他玩,这使他的性格越来越内向。
  学校的无趣生活,点燃了陈欣想拥有一条狗的愿望,可惜当时家庭条件不允许,父母对这种玩物丧志的要求断然拒绝了,陈欣也只好作罢。
  如果说小时候的经历让陈欣和狗建立了依赖的感情,那么长大成人后,电影情节中机智勇猛的警犬则更让陈欣大开眼界,如痴如醉。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狗成了陈欣对未来的向往,但碍于没有足够的条件,一直未能圆这个梦。
  陈欣大学毕业后,学校把他分配到了一家运输公司工作。进入新单位不久,他无意中得知同事小张也是一个养狗迷,而且家里养的一条大狼狗一个月前刚产下了4个狗仔,陈欣央求小张无论如何留一条小狗给他,等待发工资时将其买回家。就这样,当陈欣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他终于圆了多年的愿望。
  由于没有养狗经验,刚刚断奶的小狼狗成天不吃不喝,陈欣感到不知所措,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几天过去后,小狼狗的毛色也不像以前那样光滑漂亮了,病恹恹的成天没有精神。陈欣急忙将小狼狗抱到了小张家,让他看看原因。原来,小狼狗不适应环境,而且刚刚离开那么多“兄弟姐妹”,“心情”郁闷,需要慢慢调整。听完小张的讲解后,陈欣尴尬地笑了。因为第一次养狗,陈欣还闹了很多笑话。因饲养不得法,小狼狗仅仅陪伴了陈欣两年,最终因患病还是离开了他。
  可是陈欣的工作却很出色,后来公司将其派往湖南省常德市汽车运输总公司做技术监督。在这里,陈欣为了充实自己的业余生活加入了一个养狗俱乐部,都是养狗的同道中人,他们结识了很多狗友,也大开了眼界。苏格兰牧羊犬、藏獒、萨摩犬、金毛猎犬、吉娃娃、贵宾犬、沙皮狗、拉不拉多……这些名贵的宠物狗可谓价格不菲,几百万天价的狗竟也有人问津。
  对狗的了解越多,陈欣的想法也多了起来。在他看来,养狗不仅是情感寄托,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如今职位升迁,对狗的品位也要相应提高。在这些复杂思绪中,陈欣最终狠心花3000元买了一条吉娃娃狗,当他将乖巧的吉娃娃牵出去遛时,那种风光无限的感觉让他极为满足与享受……
  从此以后,陈欣为了面子,养狗的级别也是越来越高,品种不纯正不要。正是这种变质的爱好,让陈欣走上了歧途。
  
  爱慕虚荣狂索名犬
  
  时光荏苒,陈欣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终于在1999年当上运输总公司的党委书记兼总经理,此时的陈欣已到了“不惑”之年,权力和地位都稳稳当当地掌握在他手中,但他痴迷狗的情结并没有改变。
  养狗是一笔很大的开销,然而表面风光的陈欣多年下来并没有多少存款,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由于当时公司有多个工程需要转给承包商,而承包给谁陈欣有着绝对的决定权。为了拿到这些工程,越来越多的承包商主动给陈欣行贿送礼。为了满足自己养世界名犬的虚荣,陈欣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替承包商大开方便之门,以进行权钱交易。
  程明和何奎两人便是行贿队伍中的两个。他们为了拿到运输公司两栋职工宿舍楼项目,先后给陈欣送去了17万元才将工程搞定。面对这项来之不易的工程,程明和何奎更加珍惜,生怕中途出什么乱子,所以,他们要把“靠山”紧紧抓牢,对陈欣是有求必应。
  几个月后,陈欣叫何奎一起来到长沙警犬基地,虽然何奎心里纳闷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但还是跟着去了。到了警犬基地,一个警官和陈欣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他们参观起基地来。陈欣一边走一边啧啧称赞。忽然,他停住了脚步,望着一条德国牧羊犬眼前顿觉一亮,这条狗的毛发颜色纯正,加上受训后敏捷的反应,让陈欣恋恋不舍。何奎见状,忙旁敲侧击地说:“既然陈总这么喜欢它,不如买下来慢慢观赏。”陈欣叹道:“哎,出来太匆忙,都没有带钱,更何况警犬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嘛。”何奎立马理解了这话的含义,恭维道:“怎么会呢?好狗应该有个好主人啊!”说着赶紧联系基地负责人,为陈欣支付3万元买下了这条牧羊犬。陈欣对何奎的表现非常满意,从此在有关工程的问题上,他也一直关照着何奎。
  转眼到了2000年春天,职工宿舍楼即将峻工,为了顺利结算工程款,何奎和程明两人又请陈欣吃饭。酒过三巡,陈欣又把话题转到了狗身上,何奎和程明二人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却打着小九九,想着这次能否拿到工程款又要靠狗了。顺着陈欣的喜好,程明告诉他,自己有个熟人在做宠物生意,过几天可以带几条好品种的名犬给他,陈欣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第二天,程明只好急匆匆地跑到长沙,花近万元买了一条德国牧羊犬送给陈欣,陈欣收下了,称自己会尽快给他们结算工程款。可事情过了半个月之后,何奎和程明一直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心里不免有点发慌,连忙去打听,得知陈欣家里已经有很多德国牧羊犬了,因此对这条他并不十分满意。两人暗暗叫苦,立马打电话给长沙的朋友,无论如何要弄到2万元以上的名犬。三天后,何奎在朋友的帮助下又买来一条名犬,见到陈欣发光的双眼,这才放下心来。
  陈欣的贪欲在被满足中不断膨胀。手中名犬虽说也已不少,却一直无缘拥有一只藏獒犬,这对他来说多少有些遗憾。看到一位老朋友得到一只藏獒,头大而方,额面宽,眼睛黑黄,陈欣心里痒痒的,想让朋友高价转让给他,可惜朋友一直都没有答应。恰好这年下半年,集团一个分公司经理赵鑫被委派到西藏分公司工作,临行前,陈欣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老弟,你很有前途,好好干吧!我听说西藏那边的藏獒特别纯正,可惜啊,我恐怕都没有你这么好的机会了。”得到陈欣的“暗示”,赵鑫很快圆了他的藏獒梦,送上了一条产自那曲的上品藏獒犬。这种藏獒犬有典型的喜马拉雅山地犬的原始特征:茂密的鬃毛像非洲雄狮一样,前胸阔,目光炯炯有神,含 蓄而深邃。陈欣逢人就展示,为此,这狗给他争足了面子,赵鑫也因此获益,步步高升。
  陈欣的狗越来越多,10平方米的狗圈根本养不下那么多狗。于是,陈欣又打起了身边人的主意,他找到工程承包人马伟,让他替自己想个办法。正巧,马伟家后院有一块30多平方米的空地,陈欣将家里的狗全部转移到马伟家后院。“小狗场”的事逐渐被大家所知,陈欣的这一喜好也逐渐被大家了解。此后,求他办事的人纷纷投其所好送狗给他,陈欣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也为他下一步荒诞的行为埋下了伏笔。
  
  荒诞狗官自毁前程
  
  转眼到了2002年末,马伟家的“小狗场”也装不下陈欣逐渐庞大的狗队伍了,陈欣打算另找个再大点的地方来安置自己的爱狗。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缺的就是一块空阔的荒地。陈欣在脑海里搜索着可以利用的角色,一个人蹦了出来——何奎。陈欣找到何奎,告诉他自己想建一座养狗场的想法。为,了不得罪这个贵人,何奎绞尽脑汁,想起自己老家武陵区丹洲乡有一块空地。何奎告诉陈欣这一“风水宝地”后,陈欣异常激动,他立马指使何奎以“投资农业开发”为名租下这块地。
  在何奎的努力下,租到了这块30亩的空地,而且还知趣地主动支付了3.45万元的租金。一个浩大的狗场工程开始了,接下来陈欣安排包工头程明、何奎、陆华等人共同出资修建,其中除了狗舍外,还有别墅、鱼池等设施,俨然是在建一个世外桃源。半年后,狗场初步建成,依山傍水,绿竹环绕,狗舍及别墅均富丽堂皇,琉璃瓦,红砖墙……陈欣很快将近百只名犬运到这里,狗儿们搬进了漂亮的新家都高兴得活蹦乱跳,在这个“圣地”茁壮成长。
  可是过了不久,随着犬只数量的有增无减,一些小狗也长成了大狗,这让陈欣感觉到它们又有些活动不开了。为了他的宝贝们,他又开始盘算新的计划,考虑再次扩大狗场规模。于是他又找到了曾多次合作过的承包商周永高,让他投点资来扩大狗场,至于好处就是到时候让他做股东,周永高知道所谓的“股东”不过是人工付款机而已,但他面对大权在握的陈欣,还是答应了。于是陈欣开始着手扩大租地14亩,租金2万元自然是周永高支付的。
  为了掩人耳目,陈欣将狗场注册为“常德市鹂翠高效农业生态园”,在新租土地上又新建了两栋别墅。由于所谓的“农业生态园”没有对外经营,所以无任何收入,而开支却是一大堆,像水电费、人工费……每天投进去的钱就像流淌的河水。这样下去,靠陈欣个人的财力,这个“狗王国”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2003年秋天,陈欣请来何奎、马伟和程明等人在狗场玩乐,在这场“鸿门宴”上,陈欣大倒苦水:“现在我的压力不小啊,还不如当初少建一点房子,可是那些狗过得不舒坦,我心里总堵得慌,都没有心思考虑你们工程上的事儿了。”话一出口就把这群特殊来客吓坏了,为了巴结陈欣,他们承诺每人每年出资2万元作为狗场的日常开销。就这样,压在陈欣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剩下的只是每天心旷神怡地和狗狗们一起享受这个世外桃源的幸福生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纸怎么能包得住火呢?“生态园”原是养狗场的事很快众所周知了,狗场背后的林林总总也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2004年初,经群众举报,东窗事发,纪检部门立即对陈欣实行了“双规”。2008年12月31日,陈欣因涉嫌受贿犯罪被正式逮捕。经检察机关调查得知,几年来陈欣受贿现金及名犬等共计折合人民币193万余元。
  2009年12月16日,娄底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陈欣在担任常德市欣运集团董事长、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在欣运集团工程承包、工程款支付、营运线路承包、职务调整等方面提供帮助,非法收受现金及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193万余元,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最后法官作出判决:判处被告人陈欣有期徒刑15年,没收财产人民币30万元。
  “成也为狗,败也为狗”,一个纯正的“狗官”最终被狗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并留下一个可笑的案例和一串令人深思的回味。
  
  (责编: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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