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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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称,明万历首辅张居正眉目轩朗,长须,袍服每天都像崭新的一样折痕分明,而且,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能揭出事情的要害,言辞简短准确毋庸置疑,如中国古语所言“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想必当年,张居正正是用这毋庸置疑的简短言辞告诉18岁的万历皇帝,本朝的赋税制度已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必须实行新法。 明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 “一条鞭法”实施,此法的关键是把各种名目的赋役折合成银两,以附加税的形式遍及全境的土地上,不分贫富,记亩征银,政府以这些收银支付各种力役。据当今学者认为,这一政策确立了白银的法定货币地位,并使得中国融入了金银本位的世界货币体系,是经济全球化的开端。这当然是后人之见。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一个当时拥有世界1/4的人口和比伦敦、巴黎大许多倍的城市的泱泱大国,将本国贫缺的贵金属白银确定为法定货币,确实造成了中国对白银的大量需求,带来了巨大的全球反响,波澜壮阔的 “海上丝绸之路之银丝贸易”也由此开启。
  故事可以从西班牙人发现并征服美洲说起。公元1521年,西班牙上尉科尔蒂斯征服阿兹特克帝国,在美洲墨西哥建立起“新西班牙”。开始,殖民者对墨西哥的印象是:一块贫瘠的土地,有很多玉米和龙舌兰;直到他们发现了印加人试图掩盖的宝藏—人类有史以来发现的最丰富的银矿母脉。1545年秘鲁的著名银矿波托西开始开采,新西班牙的萨卡特卡斯和瓜纳华托银矿也分别在1548年和1558年开始开采,一时间市面上流通的白银多得前所未见。
  白银本身并无太多价值可言,然而坐拥银山的西班牙人,发现“白银”能带他们到传说中的神秘东方。那里的人们心灵手巧,能够做出任何你想得到的物品。那里的丝绸光滑细腻,瓷器玲珑剔透,茶叶沁人心脾,最重要的是他们喜欢“银子”。1573 年,第一艘满载白银,从新西班牙的阿卡普尔科港横渡太平洋到菲律宾的著名的“马尼拉大帆船”到达马尼拉。在菲律宾,西班牙商人用白银同中国商人交换他们心仪的各种“中国制造”。当时,驻马尼拉地方法庭主席安东尼奥·德·摩尔加(Antonio de Morga)记录了西班牙人购买的物品:成捆的生丝,有优质的双股丝,有质量粗糙一些的其他丝;上等的散丝,有白丝,也有各色彩丝,都缠成小把;大量的天鹅绒,有纯色的,也有带刺绣、饰有各种图案、颜色和款式的,还有镶金和绣金的;各色面料和锦缎,在各种颜色、图案的丝绸上加进金、银织成;大量绕成小捆的金银丝线;暗花缎、单面缎、波纹绸和各种颜色的其他布匹;用一种叫“兰克所罗”的草织成的麻布;数量不同的各色白棉布。
  每年春天,都有两艘西班牙大帆船从墨西哥载着白银横渡太平洋来到马尼拉。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会有30-40 艘中国帆船满载丝、棉、瓷器、火药、硫磺、钢、铁、水银、铜、面粉、栗子、核桃、饼干、海藻、纺织品、书桌和其他珍奇物品,从中国驶向马尼拉,与西班牙商人交易。


  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中国向欧洲和美洲输出丝绸、茶叶和瓷器等等,但却很少从这些地方进口别的商品,确实,当时的欧洲人也拿不出什么东西让中国人倾慕,“中国人只要银子”①。据统计,在1800年以前的两个半世纪里,加起来中国获得了约60000吨白银,大概占世界有记录的白银产量(自1600年起为120000吨,自1545年起为137000吨)的一半。用当今的经济学语言,就是当时的中国通过对外开放的国际贸易成为了世界最大的外汇储备国。这一经济史上货币流动的重大事件,直到21世纪中国又一次成为了世界最大外汇储备国的时候才好像被重新发现,而且当时最为中国人青睐的西班牙银元上铸造的符号正是当今美元使用的符号“$”。
  近年来,中外经济学家和史学家们将西属美洲殖民地白银的流出和当时中国对白银的吸纳更多地置于对亚洲经济的研究之中,白银对亚洲经济的影响被提到新高度,同时他们也认为,白银大量流入中国对近代中国产生了巨大的积极影响②,但明帝国的灭亡和鸦片战争后中国的衰落也同当时中国白银输入的减少甚至外流有直接关系。可以说, “新西班牙”—墨西哥的白银生产与中国早期近代的经济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这些热议将我们的目光引向墨西哥,我们试图用镜头追逐这一财富之路,况且当今的墨西哥又蕴藏着中国人如同当年渴望白银一样渴望的黑色财富—石油。但遗憾,或许幸运的是,在这追逐之路上,白银和石油并没有激发我们的渴望,墨西哥的另一些东西更让我们激动、倾慕、膜拜,我们更愿意将它们称为:墨西哥的财富。
  ①虽然中国人当年“什么都不缺,只要银子”,但马尼拉大帆船还是夹带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一些贸易价值不高但生态意义极大的物品,那就是玉米、红薯、花生、土豆、辣椒等等美洲的农作物。与种植水稻和谷子相比,这些作物对土质的要求低,需要投入的劳力又较少,它们被引进中国后,大片过去无法耕种的土地得以开垦,使中国的耕地面积增长了一倍,人口规模也增长了一倍,因此有了更多的劳动力生产丝绸、茶、糖等经济作物,同时,由于人口增加和内部移民,边疆地区的重要性也提高了。这就是所谓的“中国的第二次农业革命”。可以说,广义的“银丝贸易”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的经济结构和中国的历史进程。
  ②其中有趣的影响是“银丝贸易”改变了明中期以后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关系,从而间接地成为明人“风雅”生活的诱因。银子是通过商人流入的,原本排在四民之末的商人们富了,手中的银子得以让他们与士大夫结交唱和,并且形成了“相混”和“竞争”的关系。?原本只有士人能够享受的特权,如今只要有钱都能买到。比如坐轿子,本来是官僚士大夫阶层的特权,但后来举人、生员纷纷模仿以自高身价,如今,商人们也跟着享用起来。当购买古董的流行风吹到富商阶层时,他们纷纷抢购以附庸风雅。士人们当然不屑与这些暴发户同流合污,他们必须不断发展出独特的品位才能与新贵暴发户加以区隔。新式服饰衣冠、旅游地点、家具、食谱,都是士大夫在“身份竞争”中不断制定的新的游戏规则,以保持自身的高雅地位。明代大画家文徵明的曾孙文震亨写了一本著名的文化消费手册,名《长物志》,“长物”的意思就是那些美丽而无用的东西,目标读者就是那些渴望得到上流社会接纳的新贵暴发户。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冷眼观看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用黄金白银做成的盘子吃饭,展示粗鄙;告诫财富并不能抵御庸俗。即便你富裕到能在家中装满文震亨看得上眼的古瓷器,也未必懂得展示的方式和时机。比如,要安置一只美丽的花瓶,必须根据其大小和风格安排几案,还要考虑安置花瓶的房间的大小。春季和冬季适合用青铜器,夏季和秋季则适合用陶瓷花瓶。花瓶不能够插花超过两枝,否则太过轻浮。喝茶时的茶点不能用橙子、茉莉、桂皮等香气太重的小食,否则会影响茶味。松江人曹昭写过一本《格古要论》,教人们怎么鉴赏青铜器、古字画、瓷器、漆器等,特别提醒关于古物的广博知识是一个士绅的起码要求,世家子弟必须知道。比如,景泰蓝的花瓶和杯子只能用于闺房,而不能放在书房等等。












  位于萨卡特卡斯地区的弗雷斯尼洛公司是全球最大的原生银生产商,拥有世界最富有的银山弗雷斯尼洛和最现代化的采矿生产线(洗矿车间一尘不染,足以让一身雪白工作服的厂长炫耀)。






  颇有历史渊源的游街音乐会,来自古老的西班牙,却在瓜纳华托发扬光大,并且一直延续到今天。每个周末的晚上,装扮华丽的乐队——“Estudiantinas”分组聚集在胡亚雷斯剧院前的广场,他们大多由当地大学艺术系的学生组成,“Estudiantinas”们穿着17世纪西班牙传统服装,用动人的音乐和优美的舞蹈,召集游街队伍。游街前,各个乐队在街头进行令人目眩的表演,争夺追随者。你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个自己喜欢的乐队并跟随他们载歌载舞穿过瓜纳华托的古老街道,那时候,你会发现,这里不是“世界的城”,这里更是“我的城”。


  直升机从墨西哥石油公司位于墨西哥湾的海上钻采平台KU-S,飞过一群群各色功能的海上平台到达FPSO(生产、储油、卸油船),这里已接近美国的海岸线,没有了KU-S上巨大高塔的遮挡,墨西哥湾异常美丽。
  墨西哥60%的石油来自墨西哥湾,其石油产量约17亿吨,天然气产量3000亿立方米,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油气产区之一。在墨西哥湾中墨领海内已发现油田47个,探明石油可采储量53亿吨。7月8日,“2013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出炉。世界上最早成立的国家石油公司之一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位列第36位。




  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位于墨西哥湾的海上石油钻采平台KU-S和FPSO船




  位于墨西哥湾尤卡坦半岛坎佩切洲的卡门岛城,充满了传奇色彩。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前,这里是古代阿兹特克人和玛雅人的海上贸易中心、文化交流场所。 自西班牙人来到此岛后,这里变成了远离欧洲的财富之地,同时也成了海盗的大本营。16至18世纪间,主要来自丹麦、法国和英国的海盗联合袭击了西班牙大帆船并占领此岛,直至1717年海盗被打败。为纪念当地的卡门圣母,此处被正式命名为卡门市。卡门原本就是一个渔村,因其在地理位置上的优势,成为周围农民和渔民的经济中心。20世纪70年代,墨西哥湾石油的发现吸引了墨西哥各地乃至世界各地许许多多的工人,给卡门带来了经济繁荣。随着对墨西哥湾石油的勘探和生产,该城成了石油设施服务的重要基地,一个大型的国际社区应运而生,使这里更像一个“世界村”。


  弗里达在墨西哥家喻户晓,是因为她独特的像鸟的翅膀样的长眉毛? 是因为她惊人的美貌?她放荡的生活?还是因为她绘制的肖像画是法国卢浮宫博物馆收藏的第一幅墨西哥画家作品?
  当你穿行在墨西哥的大街小巷,面对迎面走过来的衣着整齐、皮鞋锃亮的墨西哥男人,回望远去的曲线玲珑、色彩恣意的墨西哥女人,或者被孩子们随时展露的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感染的时候,你会意识到,弗里达的著名只因为墨西哥人喜欢她,发自内心地认同她。
  1925年9月17日,18岁的弗里达.卡拉遭遇到一起严重的车祸,这造成了她脊柱、锁骨、肋骨断裂,骨盆破碎,右腿11处骨折,生命几近到了尽头,但她奇迹般地重生了,而且焕发出常人所没有的璀璨光芒。
  她顽强的生存意志和对生活炽热的渴望使她活了下来并不断地康复。虽然她的大部分时间是被禁锢在床上,但绘画成为了她终生的职业。她的美术作品是她在医疗过程中个人痛苦和斗争的编年史,而这些作品的源泉是她与生俱来的天才和对生活永不消退的热情。她把“印第安神话与她的个人神话,墨西哥民族的历史和她个人的现实全部融进了她那色彩斑斓的颜料中”。
  她的苦难也是她的灿烂,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创,她迷恋死亡又渴望重生,她的一生,在破碎的绚烂和混乱的挣扎中来回游荡,但灵魂深处的渴望和无可比拟的热情,让她以一种卓尔不群的姿态遗世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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