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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本文通过对贵阳东山晒田坝出土的许一德墓志铭的识读,结合文献记载,论述了许一德一生,为官清正不阿,为人淳厚谦谨,以及许氏家族成员的儒雅、忠义,成就了许氏一门黔之望族的地位。
关键词:许一德 墓志铭 许氏家族
中图分类号:K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50(2007)04—50—4
1996年10月,贵阳东山晒田坝在施工现场发现明代古墓葬群,该墓葬群在正式发掘前已受到了严重破坏。墓葬出土墓志共7合,墓主人均系许氏家族成员。通过对志文初步的识读(志文大多已漫漶不清),作者以为该批墓志的发现丰富了许氏家族的史实记载,实为难得的地方史志实物资料。
出土的7合墓志分别为许一德(吉庵)墓志铭:许一德妻越氏墓志铭,许母刘氏墓志铭(许一德伯母)、许修德墓志铭(许一德堂兄)、许厚德及妻原配余氏墓志铭(许一德四胞弟)、以及许修德妻袁氏墓志铭、许成德墓志铭(许一德五胞弟)。而许一德墓志铭史料价值较大,现将许一德墓志铭作一点校和评述。
《许一德墓志铭》原文:
明进士中宪大夫云南按察司副使前陕西道监察御史吉庵许公墓志铭
赐进士出身资善大夫兵部尚书前奉
敕巡抚贵州都察院右都御史年侍生泰和郭子章撰文
赐进士出身文林郎山西道监察御史前翰林院庶吉士眷侍生马文卿篆
赐进士出身文林郎云南道监察御史眷晚生王尊德书
万历已亥,子章奉命填黔中。历十载,东讨播逆、西靖皮林、南□□苗。后先以微劳被上渥恩晋秩子荫为文臣,功在西南者所未有。噫子章何功?乃其获要领而收全策。则余同年观察许公,实诏示之。戊申,乞养归卧□川,而公时时书相闻。癸丑,先司马考终,公谴使万里致奠,□书具在。曾几何时,而公讣至矣。伤哉!无论子章□公年谊乃十载,黔中知公之深何他让焉!公子仁所、健所、淳所,缄马柱史公状允铭于余,且曰:“先大夫易箦之命也,唯先生志之”。余何可辞?按状:公,讳一德,字子□、别号吉庵,其先泗州人。七世祖得名,從高皇帝淮上有开国功,授冠带总旗。调守贵州,屡世建功,历升指挥佥事,世以武荫著。数传而至公父,封御史,公始以儒业起。中嘉靖辛卯乡试,历官四川顺庆府同知。初娶胡氏、继易氏,易生丈夫子五,长为公。先是御史公筮仕滇,摄政□川,梦易孺人居厕室于文庙庑下。次日举公,公生而端简凝峻,御史公心重之。甫十三,携入蜀。闻蜀称学者芝房花先生,命往受学,得其传。丙辰归以易补郡诸生,每试辄俊。甲子,举省试第一,辛末,登进士。出令滇之呈贡,滇之有司,徒前未有甲科授者,有之以是科始。当公领部牒日,而呈贡县治灾,□堂煨烬若有待,而更新如此。呈贡为滇下邑,当临沅孔道,强半属沐氏庄田,□卫军屯,素号难治。公下车,持廉执法,征庄丁、屯军之犷悍者,不少贷而境内肃然。民苦夏、秋二粮之加耗,滨海村落之鱼税,公蠲除之。□建县治,尺寸无以累民。暇则进诸生,谭经柝疑义,咸彬彬乡风矣!仅期年,颂声翔洽。壬申,调公宜宾,报至士民,奔泣控留不可□。公至宜宾,会正官久缺,诸务废坠。公搜剔兴除,不遗余力。有顷,九系城贼叛,督府曾公帅师讨之。驻节叙府,一切缓急倚办□公,公登堂受事,咄嗟迅发,戎马倥惚之际,一无所扰。阅六月,贼平,仍用公勘处贼巢、彻土田、剏城墉、稽芻饷。诸所条画皆足为百世规。于是督府报功,首列公绩。上赐白金文绮劳焉。丙子秋,□其省考试官,所取士如黄司成辉辈,人人信其有元脉矣。丁丑,被诏去宜宾,士民走数百里遮留,皆泣下。貌公祠祀之,后复祠公名□焉。戊寅,拜御史,巡视中东北三城,监十字、□慎二库。公按行稽詧革,□弊如洗。已卯,按直隶,督理屯田印马。次年,当大计,所辖直隶、河南、山东三省文武诸司,例得弹劾。公持大体,无所挠屈,疏上,人人惮之。在台中二年,会天子覃恩,得封顺庆,为御史,前母胡氏、生母易氏为孺人。时副都御史王某者,有所责索于公,公介特毫无所馈。庚辰,遂出,公补浙江佥宪,治兵嘉湖、嘉兴。滨海数被倭患,沿海军兵日久废弛。公至,悉心整理、稽其虚冒、严其训练、丰其积储、徐策缓急而弛张之。居三年,倭不敢近嘉湖两郡。□□人众,讼狱繁多,公重惩其健讼而雪其冤滞,不为株蔓连□,积习一变矣!壬午,擢湖广少忝,分守荆西,所部承德二郡,当世庙□邸,兴献二帝陵寝在焉,盖楚重地也。公弹压其间,丰采干济,一如治浙。在任二载,清风冽然。未几,擢公云南宪副,公不觉喜动大宅。曰:“兹行,得拜两尊人膝下,九迁不足荣矣!”方束装戒行。会籍没江陵诸使,有追曾司空受寄之命,司空故督抚,四川讨九系,知公者也。而刑侍丘某者,故与司空有隙,因籍江陵之产,而嗾江陵子敬惰坐司空受寄金十五万,舆论冤之。事下公,公与巡道张公应诏审寔其诬,曰:“奈何惜一官而甘心此也!”为文直白之,大忤丘意,遂构陷论劾。公归颖阳。许公与公书曰:有能阻其为官,无损其为人,有何歉焉?可谓知公者矣!甲申,公既罢归,两尊人在堂,日偕其弟湘乡蒙化富民,诸君称觞上寿,甚都盖十余年,所备极人伦乐事,远近嗟慕之。两尊人俱介期□,后捐馆,公哀毁。□事既竣,间徒乡长老宾客。觞咏林皋,筑亭富水之滨,忝考二氏之学,杜门扫轨澹如也。居乡,谢绝请托,公府非公事不至。亲友不谅,强之,居间,公正色遣之,三十年如一日也。唯是公家世职指挥,数传至公兄修德,仅袭千夫长,及修德子敬所承袭,公白诸当道,力为恢复,此又公之不得不言者耳。与湘乡蒙化富民诸昆季相敬如宾,垂老不□,虽三尺之童,接之尽礼。其生平不苟如此。万历癸丑年十一月初三日寅时,命家人易巾服,兴沐危坐而逝,距生嘉靖庚子年九月十八日戌时,享年七十有四。配越氏,封恭人。子男三。长仁所,娶白氏。次健所,□万历戊申年贡,娶越氏,继娶刘氏。次淳所,尚幼。女四,长适指挥王安民,次适庠生越其众,次聘马士□,次尚幼。侧室李氏、郭氏。孙男六女八,仁所子三,长世俊,庠生,娶郑氏。次世英,庠生,娶陈氏,次世盛,聘王氏。女三,一适窦绍伊,余尚幼。健所子三,长世彦,庠生,娶王氏,次世望,娶越氏,次世臣,尚幼。女五,长一,适举人刘承尧。次,适庠生李可嘉,次,适指挥田甘雨,余尚幼。曾孙男三女四,世俊子二,长光启,聘钟氏,次光祖,尚幼。女一尚幼。世英女二,长未聘,次聘窦应秋。世彦子一,光国,女一,俱尚幼。今卜以万历乙卯年八月十一日,葬公于东山祖茔,坐壬向丙。子章曰:以余不佞之知许观察也,其居官十四载,勋竖在四方,尸祝在郡国,余不具论。论余十载黔中目睹公,天性孝友、清风嚼行、瑕尤绝无。黔人无识不识皆知公,长者及余朝夕就公咨询,而□恂恂,口不及私,私心高之,乃其庚辛以来,东讧西乱、熢熖日燔,种种受策于公,徼厥成事。公阴施默设,屡脱全黔于血刃,其功德在桑土,又何可泯也?所谓乡先生没可祭于社者,□公其谁近?博士弟子请祀于学宫若公者,无忝俎豆矣!因撰次其大者志焉!而系以铭。
铭曰:“赫赫观察,平兴渊龙,派衍肥水,奋迹黔中。矫首帝廷,泽于八舷,峨峨□下,化而为骢。于藩秉宪,峻竖肤功。润则霖雨,嘘则和风,寰寓攸恃,民荫景徔。宵人沮之,直□不容,或蟠或飞,何辱何荣。绌伸 任世,履道雍雍。子孙蛰蛰,奕世亢宗,东山之丽,郁郁葱葱。百千万□,永安兹封”。
据乾隆《贵州通志》卷七记载:许一德墓在贵阳府城东社坛坝。社坛坝是旧称,今称晒田坝。墓志文:公,讳一德,字子□、别号吉庵。其先泗州人。七世祖得名,徒高皇帝淮上有开国功,授冠带总旗。调守贵州,屡世建功,历升指挥佥事,世以武荫著。数传而至公父,封御史,公始以儒业起。中嘉靖辛卯乡试,历官四川顺庆府同知。《黔诗纪略》卷九记载:“一德,字子恒,号吉庵,贵州卫人。嘉靖四十三年(1564)举乡试第一。隆庆五年(1571年)进士……其先得名自直隶泗州以武功为贵州卫佥事。”子孙世其职,遂著卫籍,四传至奇,子恒父也。奇字文正,号长泉,嘉靖十年(1531年)举人。授云南巨津知县……迁四川顺庆府同知。墓志“公讳一德字子□”□字应为“恒”。许一德墓志志文与《黔诗纪略》卷九相关内容的记载是吻合的。
墓志以较大的篇幅记载了许一德登进士后,仕途的升擢和为吏的经历:“出令滇之呈贡”、“仅期年颂声翔洽”。“至宜宾”“搜剔兴除,不遗余力”,以后“补浙江佥宪”,“治兵嘉湖”“公至悉心整理”以至“居三年,倭不敢近嘉湖两郡”。后“擢湖广,少忝分守荆西”再“擢公云南宪副”,最后“甲申既罢归”。《黔诗纪略》卷九记载“(许一德)为御史,多所论建。出为湖广承天荆西佥事、云南副使。乞休,家居十余年。淳厚谦谨,有长者称”。这段记载对许一德的为官经历记载较简略,而对其为人以“淳厚谦谨”做了简要的概括。墓志文:甲申公既罢归。“甲申”应为1584年,距许一德癸丑(1613年)辞世,算来辞官隐居三十年,这与“乞休,家居十余年”的记载以及《康熙通志》“乞休归,家居四十余年”时间上有出入,笔者以为许一德的家居时间应以墓志的记载三十年如一日也最为准确。原因在于志文作者郭子章系贵州巡抚,从志文“无论子章□公年谊乃十载,黔中知公之深何他让焉”的感叹,应是颇有交情的,且志文详尽记载了许一德仕途上的数次升迁,时间上的把握应是最为准确的。
《黔诗纪略》卷9记载(一德)“留意乡里文献。贵抚江东之招与都匀陈尚象见羲共撰《贵州通志》——今所称万历《丁酉志》者也。”而墓志没有具体提及此事。《贵州通志》(万历)是许一德乞休在家时,被巡抚江东之、巡按应朝卿聘他与陈尚象纂辑的。全书二十四卷,首例凡例十八则,先后在事和专理编校各姓名职名。各篇首有序引,篇中多有“外氏曰”,概述本篇要旨,评论人物史事。本志体例兼取弘治、嘉靖两志之长,而较两志史料翔实,内容精审,条理分明,而叙事谨严,被称为“黔书善本”。作为该部“黔书善本”的纂辑者之一,许一德在贵州史学上的贡献是值得肯定的。
据许氏族谱记载,许氏入黔始祖许得名,系直隶江南凤阳泗州(今安徽泗县)小西门柳树街人,明洪武二年(1369年)归附,十八年(1385年)以管军千户奉旨随国公汤和领兵征讨思州蛮,再讨五开,累功升指挥佥事,寻奉命来黔,永乐三年(1405年)留守贵州,诰封明威将军,妻封恭人,子孙承袭世职10代。墓志文世以武荫著,数传而至公父封御史。公□始以儒业起。简略叙述了许氏家族的早期起家历史。(一德)父即许奇,字文正,嘉靖辛卯(公元1531年)举人。授云南巨津知县、四川顺庆府同知,应是许氏6世;子辈:一德外,崇德,嘉靖四十年(1561年)举人,官湖广湘乡县知县;裕德,隆庆四年(1570年)举人、官云南丽江知县、蒙化同知;其孙辈:善所,万历四十年(公元1612年)举人、南和令、迁岳州别驾;贞所,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举人、让所,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举人;曾孙辈:世穆、世康岁贡,不仕;世皋从戎、累功至总兵官,封平原伯;世宁从戎,官都匀。共计11人次。由此看来,自6世许奇之后,许氏家族成员世有科第,“始以儒业起”。
在许氏家族成员中,许善所应是其家族重要代表人物之一。《黔诗纪略》卷之二十三记载较详尽:“善所,字元夫,号明谷,贵州卫人,副使一德犹子也。父厚德,字子载,号鹤塘。万历四十年(1612年)举人,谒选河南西华教谕。移襄城。直(值)国家多故,教士犹淳淳忠义以作士气。迁知南河县。南河故其父旧治,厘弊苏困,如驾轻就熟……崇祯元年(1628年)晋通判岳州。岳当川楚冲,奸民出入江湖,通判职粮、捕、水利,湖田开湾、江沙迁徙、芦地变更。向讼此者,判莫肯按理,多为豪右所侵。明谷至,必躬自履勘,悉其界畔、远近广狭,豪民无所施。河北诈降诸贼,乘监军杨进朝不设备,迨河冰合,遂陷渑池、伊阳、卢氏诸县。巡抚元默扼之卢氏山中,复间道入内乡寇南阳,而南召亦数遭蹂躏,兵食两虚,明谷亲冒矢石,枝梧扦御,危城仅存……明谷誓以死守。会被劾归。明谷之既被劾也,明亦旋亡。闭门扫轨,唯与同里吴滋大中蕃二三辈弹琴萧歌以寄忠愤。大清既定贵州,辟宅左为指月堂,野服道装,籍佛自隐。朝廷促仕不应,亦优容之。康熙三年(1664年)卒,年八十二。许氏先后死难者十二人,失其名者不在此数。明谷痛念家国,病亟时,命子孙无为立墓石,著述悉火之,子孙遂不知其墓。”因“著述悉火之”,《黔诗纪略》收录他存世的诗作仅一首《题画菊》,且该诗为“仅存一律,其后人从他所抄得者”。
廿年栖息在东篱,人影花阴两不离。
多谢徐翁新作画,那能陶令与题诗。
疏烟冷雨传香处,短梦长愁欲澹时。
帘卷南山浑不似,肃斋愁对一枝枝。
“廿年栖息在东篱”是善所自叙归隐乡里二十年的真实叙述,同时从时间上可知该诗的写作时间应在善所晚年。“明谷之既被劾也,明亦旋亡”,明亡时间为1644年,而他卒于1664年。全诗善所以自己的归隐与陶渊明的归隐相对比,陶渊明的隐居生活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闲适,而明谷却是“帘卷南山浑不似,肃斋愁对一枝枝”,传达给笔者的是一种欲说还休的愁绪和悲凉。
明谷为官之时,“厘弊苏困,如驾轻就熟”,抵抗贼寇时“亲冒矢石,誓以死守”,如此的忠勇竟遭弹劾,善所唯有“弹琴萧歌以寄忠愤”了。不仅如此,细数许氏一家先后殉难者竟有十五人之多,他们或抵抗贼寇、或抗击清军:许成德“四子,失其名,举家殉国难。”元孙光达“屡有战功,遂授武职,洊升四川夔州营参将,总十三隘军事……大清兵定川贵,光达及子斌、翔、耀,叔父世英、世常、世璧、世杰皆抗拒死。”明谷左迁河南南召知县后,“大河以南遍地皆贼,明谷誓以死守,曾被劾归,兄钦所、弟新所并贵阳诸生俱殉国难。”明谷之子世宁,字磐如,亦以诸生从戎,官都匀,殉难。如此看来,明谷怎能不痛念家国、悲从心生?
为许氏家族成员墓志撰文、篆书的、以及其墓志中涉及的名人骚客不少,据史料记载与许氏家族往来、共事者,也不乏名人骚客,如郭子章、陈尚象、刘元瀚、谢上选、吴中蕃等代表人物:
郭子章,字相奎,号青螺,江西泰和人,隆庆五年进士,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其著述宏富,撰有《黔记》,此书为郭子章任贵州巡抚时撰写,篇幅庞大,内容丰富。
陈尚象,字心易,号见羲,都匀卫人。万历七年(1579)举人。明年成进士。十一年(1583年)授中书舍人……转刑科左给事中。复转吏科右给事中。据《黔诗纪略》记载:见羲之先,庆南直凤阳府定远人,调官都匀卫指挥,见羲故在言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声震朝野。及归,杜门扫轨,惟以兴起学术为事。曾抵书贵抚江东之长信。长信即礼延见羲及许副使(许一德)主纂《贵州通志》(万历)。岁丁酉(1597年)书成,故成《丁酉志》,为黔书善本。晚岁笔耕疏食,有寒唆所不堪者,处之怡然。而恤乡里,急师友,罄其力无所吝。四十一年(1613年),赋诗谈笑而卒。
刘元瀚,贵阳人,万历壬子(公元1612年)举人。历官杭州贰守,性和缓,雅有晋人风致。了共事,于湖中家居,琴酒自娱,不与外事,年七十卒。
谢上选,字文若,号鹤岑,一呼鹤里。新贵人,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进士。累官吏部郎中,出为广东参议,调参政,易州道,并以清惠著。谢上选为谢三秀从子,《康熙通志》记载谢三秀“天才卓越,博极群书,早有令誉。”为诸生时,郭青螺、韩璧哉诸公,皆折节友之。晚以明经起家,三任教职,已乃弃去,为万里游,历览山川,与东南大家建词坛旗鼓,有“正始遗音,天末才子”之目,著《雪鸿堂》诸集行于世。
吴中蕃,字滋大,贵阳人,子骐子。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举人。别号今是山人,题堂曰“响怀”,终老林皋,著述为乐。中蕃所著诗书甚多,以《敝帚集》影响最大,孔尚任、顾彩皆为之序,给予很高的评价。中蕃与许明谷(善所)相交甚笃,《黔诗纪略卷之二十九》选有中蕃《春谒许明谷先生有赠》近体诗一首
八十年余竹柏身,殻躯欲化只精神。
闭谈往事皆桑海,静宁明炉作道民。
众鼠任偷不死药,五芝应属有心人。
相从未得惭吴猛,怅望碧天虚翠麟。
遥想当年许氏前辈自明洪武二年(1369年)开始,驰骋征讨,累功立业,以后留守贵州,封荫妻子;子孙继承了先辈的善战,更屡以科举光耀家族,其家族为官时或著敏才干、勤于吏事或身先士卒,身殉国难;归隐之后,著书立说,谦谨待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弹琴啸歌、觞咏林皋。正是许氏代代的淳淳忠义,彬彬儒雅,成就了许氏一门黔之望族的地位。
责任编辑 张 翔
关键词:许一德 墓志铭 许氏家族
中图分类号:K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50(2007)04—50—4
1996年10月,贵阳东山晒田坝在施工现场发现明代古墓葬群,该墓葬群在正式发掘前已受到了严重破坏。墓葬出土墓志共7合,墓主人均系许氏家族成员。通过对志文初步的识读(志文大多已漫漶不清),作者以为该批墓志的发现丰富了许氏家族的史实记载,实为难得的地方史志实物资料。
出土的7合墓志分别为许一德(吉庵)墓志铭:许一德妻越氏墓志铭,许母刘氏墓志铭(许一德伯母)、许修德墓志铭(许一德堂兄)、许厚德及妻原配余氏墓志铭(许一德四胞弟)、以及许修德妻袁氏墓志铭、许成德墓志铭(许一德五胞弟)。而许一德墓志铭史料价值较大,现将许一德墓志铭作一点校和评述。
《许一德墓志铭》原文:
明进士中宪大夫云南按察司副使前陕西道监察御史吉庵许公墓志铭
赐进士出身资善大夫兵部尚书前奉
敕巡抚贵州都察院右都御史年侍生泰和郭子章撰文
赐进士出身文林郎山西道监察御史前翰林院庶吉士眷侍生马文卿篆
赐进士出身文林郎云南道监察御史眷晚生王尊德书
万历已亥,子章奉命填黔中。历十载,东讨播逆、西靖皮林、南□□苗。后先以微劳被上渥恩晋秩子荫为文臣,功在西南者所未有。噫子章何功?乃其获要领而收全策。则余同年观察许公,实诏示之。戊申,乞养归卧□川,而公时时书相闻。癸丑,先司马考终,公谴使万里致奠,□书具在。曾几何时,而公讣至矣。伤哉!无论子章□公年谊乃十载,黔中知公之深何他让焉!公子仁所、健所、淳所,缄马柱史公状允铭于余,且曰:“先大夫易箦之命也,唯先生志之”。余何可辞?按状:公,讳一德,字子□、别号吉庵,其先泗州人。七世祖得名,從高皇帝淮上有开国功,授冠带总旗。调守贵州,屡世建功,历升指挥佥事,世以武荫著。数传而至公父,封御史,公始以儒业起。中嘉靖辛卯乡试,历官四川顺庆府同知。初娶胡氏、继易氏,易生丈夫子五,长为公。先是御史公筮仕滇,摄政□川,梦易孺人居厕室于文庙庑下。次日举公,公生而端简凝峻,御史公心重之。甫十三,携入蜀。闻蜀称学者芝房花先生,命往受学,得其传。丙辰归以易补郡诸生,每试辄俊。甲子,举省试第一,辛末,登进士。出令滇之呈贡,滇之有司,徒前未有甲科授者,有之以是科始。当公领部牒日,而呈贡县治灾,□堂煨烬若有待,而更新如此。呈贡为滇下邑,当临沅孔道,强半属沐氏庄田,□卫军屯,素号难治。公下车,持廉执法,征庄丁、屯军之犷悍者,不少贷而境内肃然。民苦夏、秋二粮之加耗,滨海村落之鱼税,公蠲除之。□建县治,尺寸无以累民。暇则进诸生,谭经柝疑义,咸彬彬乡风矣!仅期年,颂声翔洽。壬申,调公宜宾,报至士民,奔泣控留不可□。公至宜宾,会正官久缺,诸务废坠。公搜剔兴除,不遗余力。有顷,九系城贼叛,督府曾公帅师讨之。驻节叙府,一切缓急倚办□公,公登堂受事,咄嗟迅发,戎马倥惚之际,一无所扰。阅六月,贼平,仍用公勘处贼巢、彻土田、剏城墉、稽芻饷。诸所条画皆足为百世规。于是督府报功,首列公绩。上赐白金文绮劳焉。丙子秋,□其省考试官,所取士如黄司成辉辈,人人信其有元脉矣。丁丑,被诏去宜宾,士民走数百里遮留,皆泣下。貌公祠祀之,后复祠公名□焉。戊寅,拜御史,巡视中东北三城,监十字、□慎二库。公按行稽詧革,□弊如洗。已卯,按直隶,督理屯田印马。次年,当大计,所辖直隶、河南、山东三省文武诸司,例得弹劾。公持大体,无所挠屈,疏上,人人惮之。在台中二年,会天子覃恩,得封顺庆,为御史,前母胡氏、生母易氏为孺人。时副都御史王某者,有所责索于公,公介特毫无所馈。庚辰,遂出,公补浙江佥宪,治兵嘉湖、嘉兴。滨海数被倭患,沿海军兵日久废弛。公至,悉心整理、稽其虚冒、严其训练、丰其积储、徐策缓急而弛张之。居三年,倭不敢近嘉湖两郡。□□人众,讼狱繁多,公重惩其健讼而雪其冤滞,不为株蔓连□,积习一变矣!壬午,擢湖广少忝,分守荆西,所部承德二郡,当世庙□邸,兴献二帝陵寝在焉,盖楚重地也。公弹压其间,丰采干济,一如治浙。在任二载,清风冽然。未几,擢公云南宪副,公不觉喜动大宅。曰:“兹行,得拜两尊人膝下,九迁不足荣矣!”方束装戒行。会籍没江陵诸使,有追曾司空受寄之命,司空故督抚,四川讨九系,知公者也。而刑侍丘某者,故与司空有隙,因籍江陵之产,而嗾江陵子敬惰坐司空受寄金十五万,舆论冤之。事下公,公与巡道张公应诏审寔其诬,曰:“奈何惜一官而甘心此也!”为文直白之,大忤丘意,遂构陷论劾。公归颖阳。许公与公书曰:有能阻其为官,无损其为人,有何歉焉?可谓知公者矣!甲申,公既罢归,两尊人在堂,日偕其弟湘乡蒙化富民,诸君称觞上寿,甚都盖十余年,所备极人伦乐事,远近嗟慕之。两尊人俱介期□,后捐馆,公哀毁。□事既竣,间徒乡长老宾客。觞咏林皋,筑亭富水之滨,忝考二氏之学,杜门扫轨澹如也。居乡,谢绝请托,公府非公事不至。亲友不谅,强之,居间,公正色遣之,三十年如一日也。唯是公家世职指挥,数传至公兄修德,仅袭千夫长,及修德子敬所承袭,公白诸当道,力为恢复,此又公之不得不言者耳。与湘乡蒙化富民诸昆季相敬如宾,垂老不□,虽三尺之童,接之尽礼。其生平不苟如此。万历癸丑年十一月初三日寅时,命家人易巾服,兴沐危坐而逝,距生嘉靖庚子年九月十八日戌时,享年七十有四。配越氏,封恭人。子男三。长仁所,娶白氏。次健所,□万历戊申年贡,娶越氏,继娶刘氏。次淳所,尚幼。女四,长适指挥王安民,次适庠生越其众,次聘马士□,次尚幼。侧室李氏、郭氏。孙男六女八,仁所子三,长世俊,庠生,娶郑氏。次世英,庠生,娶陈氏,次世盛,聘王氏。女三,一适窦绍伊,余尚幼。健所子三,长世彦,庠生,娶王氏,次世望,娶越氏,次世臣,尚幼。女五,长一,适举人刘承尧。次,适庠生李可嘉,次,适指挥田甘雨,余尚幼。曾孙男三女四,世俊子二,长光启,聘钟氏,次光祖,尚幼。女一尚幼。世英女二,长未聘,次聘窦应秋。世彦子一,光国,女一,俱尚幼。今卜以万历乙卯年八月十一日,葬公于东山祖茔,坐壬向丙。子章曰:以余不佞之知许观察也,其居官十四载,勋竖在四方,尸祝在郡国,余不具论。论余十载黔中目睹公,天性孝友、清风嚼行、瑕尤绝无。黔人无识不识皆知公,长者及余朝夕就公咨询,而□恂恂,口不及私,私心高之,乃其庚辛以来,东讧西乱、熢熖日燔,种种受策于公,徼厥成事。公阴施默设,屡脱全黔于血刃,其功德在桑土,又何可泯也?所谓乡先生没可祭于社者,□公其谁近?博士弟子请祀于学宫若公者,无忝俎豆矣!因撰次其大者志焉!而系以铭。
铭曰:“赫赫观察,平兴渊龙,派衍肥水,奋迹黔中。矫首帝廷,泽于八舷,峨峨□下,化而为骢。于藩秉宪,峻竖肤功。润则霖雨,嘘则和风,寰寓攸恃,民荫景徔。宵人沮之,直□不容,或蟠或飞,何辱何荣。绌伸 任世,履道雍雍。子孙蛰蛰,奕世亢宗,东山之丽,郁郁葱葱。百千万□,永安兹封”。
据乾隆《贵州通志》卷七记载:许一德墓在贵阳府城东社坛坝。社坛坝是旧称,今称晒田坝。墓志文:公,讳一德,字子□、别号吉庵。其先泗州人。七世祖得名,徒高皇帝淮上有开国功,授冠带总旗。调守贵州,屡世建功,历升指挥佥事,世以武荫著。数传而至公父,封御史,公始以儒业起。中嘉靖辛卯乡试,历官四川顺庆府同知。《黔诗纪略》卷九记载:“一德,字子恒,号吉庵,贵州卫人。嘉靖四十三年(1564)举乡试第一。隆庆五年(1571年)进士……其先得名自直隶泗州以武功为贵州卫佥事。”子孙世其职,遂著卫籍,四传至奇,子恒父也。奇字文正,号长泉,嘉靖十年(1531年)举人。授云南巨津知县……迁四川顺庆府同知。墓志“公讳一德字子□”□字应为“恒”。许一德墓志志文与《黔诗纪略》卷九相关内容的记载是吻合的。
墓志以较大的篇幅记载了许一德登进士后,仕途的升擢和为吏的经历:“出令滇之呈贡”、“仅期年颂声翔洽”。“至宜宾”“搜剔兴除,不遗余力”,以后“补浙江佥宪”,“治兵嘉湖”“公至悉心整理”以至“居三年,倭不敢近嘉湖两郡”。后“擢湖广,少忝分守荆西”再“擢公云南宪副”,最后“甲申既罢归”。《黔诗纪略》卷九记载“(许一德)为御史,多所论建。出为湖广承天荆西佥事、云南副使。乞休,家居十余年。淳厚谦谨,有长者称”。这段记载对许一德的为官经历记载较简略,而对其为人以“淳厚谦谨”做了简要的概括。墓志文:甲申公既罢归。“甲申”应为1584年,距许一德癸丑(1613年)辞世,算来辞官隐居三十年,这与“乞休,家居十余年”的记载以及《康熙通志》“乞休归,家居四十余年”时间上有出入,笔者以为许一德的家居时间应以墓志的记载三十年如一日也最为准确。原因在于志文作者郭子章系贵州巡抚,从志文“无论子章□公年谊乃十载,黔中知公之深何他让焉”的感叹,应是颇有交情的,且志文详尽记载了许一德仕途上的数次升迁,时间上的把握应是最为准确的。
《黔诗纪略》卷9记载(一德)“留意乡里文献。贵抚江东之招与都匀陈尚象见羲共撰《贵州通志》——今所称万历《丁酉志》者也。”而墓志没有具体提及此事。《贵州通志》(万历)是许一德乞休在家时,被巡抚江东之、巡按应朝卿聘他与陈尚象纂辑的。全书二十四卷,首例凡例十八则,先后在事和专理编校各姓名职名。各篇首有序引,篇中多有“外氏曰”,概述本篇要旨,评论人物史事。本志体例兼取弘治、嘉靖两志之长,而较两志史料翔实,内容精审,条理分明,而叙事谨严,被称为“黔书善本”。作为该部“黔书善本”的纂辑者之一,许一德在贵州史学上的贡献是值得肯定的。
据许氏族谱记载,许氏入黔始祖许得名,系直隶江南凤阳泗州(今安徽泗县)小西门柳树街人,明洪武二年(1369年)归附,十八年(1385年)以管军千户奉旨随国公汤和领兵征讨思州蛮,再讨五开,累功升指挥佥事,寻奉命来黔,永乐三年(1405年)留守贵州,诰封明威将军,妻封恭人,子孙承袭世职10代。墓志文世以武荫著,数传而至公父封御史。公□始以儒业起。简略叙述了许氏家族的早期起家历史。(一德)父即许奇,字文正,嘉靖辛卯(公元1531年)举人。授云南巨津知县、四川顺庆府同知,应是许氏6世;子辈:一德外,崇德,嘉靖四十年(1561年)举人,官湖广湘乡县知县;裕德,隆庆四年(1570年)举人、官云南丽江知县、蒙化同知;其孙辈:善所,万历四十年(公元1612年)举人、南和令、迁岳州别驾;贞所,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举人、让所,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举人;曾孙辈:世穆、世康岁贡,不仕;世皋从戎、累功至总兵官,封平原伯;世宁从戎,官都匀。共计11人次。由此看来,自6世许奇之后,许氏家族成员世有科第,“始以儒业起”。
在许氏家族成员中,许善所应是其家族重要代表人物之一。《黔诗纪略》卷之二十三记载较详尽:“善所,字元夫,号明谷,贵州卫人,副使一德犹子也。父厚德,字子载,号鹤塘。万历四十年(1612年)举人,谒选河南西华教谕。移襄城。直(值)国家多故,教士犹淳淳忠义以作士气。迁知南河县。南河故其父旧治,厘弊苏困,如驾轻就熟……崇祯元年(1628年)晋通判岳州。岳当川楚冲,奸民出入江湖,通判职粮、捕、水利,湖田开湾、江沙迁徙、芦地变更。向讼此者,判莫肯按理,多为豪右所侵。明谷至,必躬自履勘,悉其界畔、远近广狭,豪民无所施。河北诈降诸贼,乘监军杨进朝不设备,迨河冰合,遂陷渑池、伊阳、卢氏诸县。巡抚元默扼之卢氏山中,复间道入内乡寇南阳,而南召亦数遭蹂躏,兵食两虚,明谷亲冒矢石,枝梧扦御,危城仅存……明谷誓以死守。会被劾归。明谷之既被劾也,明亦旋亡。闭门扫轨,唯与同里吴滋大中蕃二三辈弹琴萧歌以寄忠愤。大清既定贵州,辟宅左为指月堂,野服道装,籍佛自隐。朝廷促仕不应,亦优容之。康熙三年(1664年)卒,年八十二。许氏先后死难者十二人,失其名者不在此数。明谷痛念家国,病亟时,命子孙无为立墓石,著述悉火之,子孙遂不知其墓。”因“著述悉火之”,《黔诗纪略》收录他存世的诗作仅一首《题画菊》,且该诗为“仅存一律,其后人从他所抄得者”。
廿年栖息在东篱,人影花阴两不离。
多谢徐翁新作画,那能陶令与题诗。
疏烟冷雨传香处,短梦长愁欲澹时。
帘卷南山浑不似,肃斋愁对一枝枝。
“廿年栖息在东篱”是善所自叙归隐乡里二十年的真实叙述,同时从时间上可知该诗的写作时间应在善所晚年。“明谷之既被劾也,明亦旋亡”,明亡时间为1644年,而他卒于1664年。全诗善所以自己的归隐与陶渊明的归隐相对比,陶渊明的隐居生活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闲适,而明谷却是“帘卷南山浑不似,肃斋愁对一枝枝”,传达给笔者的是一种欲说还休的愁绪和悲凉。
明谷为官之时,“厘弊苏困,如驾轻就熟”,抵抗贼寇时“亲冒矢石,誓以死守”,如此的忠勇竟遭弹劾,善所唯有“弹琴萧歌以寄忠愤”了。不仅如此,细数许氏一家先后殉难者竟有十五人之多,他们或抵抗贼寇、或抗击清军:许成德“四子,失其名,举家殉国难。”元孙光达“屡有战功,遂授武职,洊升四川夔州营参将,总十三隘军事……大清兵定川贵,光达及子斌、翔、耀,叔父世英、世常、世璧、世杰皆抗拒死。”明谷左迁河南南召知县后,“大河以南遍地皆贼,明谷誓以死守,曾被劾归,兄钦所、弟新所并贵阳诸生俱殉国难。”明谷之子世宁,字磐如,亦以诸生从戎,官都匀,殉难。如此看来,明谷怎能不痛念家国、悲从心生?
为许氏家族成员墓志撰文、篆书的、以及其墓志中涉及的名人骚客不少,据史料记载与许氏家族往来、共事者,也不乏名人骚客,如郭子章、陈尚象、刘元瀚、谢上选、吴中蕃等代表人物:
郭子章,字相奎,号青螺,江西泰和人,隆庆五年进士,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其著述宏富,撰有《黔记》,此书为郭子章任贵州巡抚时撰写,篇幅庞大,内容丰富。
陈尚象,字心易,号见羲,都匀卫人。万历七年(1579)举人。明年成进士。十一年(1583年)授中书舍人……转刑科左给事中。复转吏科右给事中。据《黔诗纪略》记载:见羲之先,庆南直凤阳府定远人,调官都匀卫指挥,见羲故在言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声震朝野。及归,杜门扫轨,惟以兴起学术为事。曾抵书贵抚江东之长信。长信即礼延见羲及许副使(许一德)主纂《贵州通志》(万历)。岁丁酉(1597年)书成,故成《丁酉志》,为黔书善本。晚岁笔耕疏食,有寒唆所不堪者,处之怡然。而恤乡里,急师友,罄其力无所吝。四十一年(1613年),赋诗谈笑而卒。
刘元瀚,贵阳人,万历壬子(公元1612年)举人。历官杭州贰守,性和缓,雅有晋人风致。了共事,于湖中家居,琴酒自娱,不与外事,年七十卒。
谢上选,字文若,号鹤岑,一呼鹤里。新贵人,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进士。累官吏部郎中,出为广东参议,调参政,易州道,并以清惠著。谢上选为谢三秀从子,《康熙通志》记载谢三秀“天才卓越,博极群书,早有令誉。”为诸生时,郭青螺、韩璧哉诸公,皆折节友之。晚以明经起家,三任教职,已乃弃去,为万里游,历览山川,与东南大家建词坛旗鼓,有“正始遗音,天末才子”之目,著《雪鸿堂》诸集行于世。
吴中蕃,字滋大,贵阳人,子骐子。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举人。别号今是山人,题堂曰“响怀”,终老林皋,著述为乐。中蕃所著诗书甚多,以《敝帚集》影响最大,孔尚任、顾彩皆为之序,给予很高的评价。中蕃与许明谷(善所)相交甚笃,《黔诗纪略卷之二十九》选有中蕃《春谒许明谷先生有赠》近体诗一首
八十年余竹柏身,殻躯欲化只精神。
闭谈往事皆桑海,静宁明炉作道民。
众鼠任偷不死药,五芝应属有心人。
相从未得惭吴猛,怅望碧天虚翠麟。
遥想当年许氏前辈自明洪武二年(1369年)开始,驰骋征讨,累功立业,以后留守贵州,封荫妻子;子孙继承了先辈的善战,更屡以科举光耀家族,其家族为官时或著敏才干、勤于吏事或身先士卒,身殉国难;归隐之后,著书立说,谦谨待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弹琴啸歌、觞咏林皋。正是许氏代代的淳淳忠义,彬彬儒雅,成就了许氏一门黔之望族的地位。
责任编辑 张 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