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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7日,是高考第一天。刘东和妻子一起请了公休假,送女儿刘婷婷去高考。他和女儿约好,等考完就来接女儿回家,还要为女儿包她最喜欢吃的饺子。然而,一场灾难从天而降,面对巨大的打击,坚强的母亲藏起悲痛,强作欢颜,面对女儿……
送女儿参加高考归途父亲遭遇不测
今年18岁的刘婷婷,是重庆市涪陵区实验中学的高三学生。其父刘东是涪陵区电信局的一名干部,妈妈林利也是电信局的职工。为了好好陪伴女儿参加高考,刘东和林利都特意向单位请了公休假。
6月6日傍晚,女儿婷婷刚回到家里,父亲刘东赶紧跑进厨房,将妻子特意煲好的鸡汤端上来给女儿喝。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喂,刘主任呀,赶紧到东兴酒楼来吃饭,顺便……”原来电话是共建局的负责人打来的,因为该单位用户反映共建局网络最近不稳定,特请刘东出去商量数据维护的问题。如果是平日,这样的大客户亲自打来电话,肯定是不能推掉的应酬。但想到婷婷即将参加高考,难得这样请假在家陪女儿的刘东,在电话里跟共建局负责人说明情况后,派出手下技术最好的员工,代自己过--去与共建局商量数据维护问题。
“爸爸,你去吧!有妈妈在家陪我就可以啦!“懂事的婷婷见爸爸为自己推掉了如此重要的工作应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刘东什么也没说,伸出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微笑着示意女儿赶紧趁热把汤喝了。
想到爸爸妈妈为了自己特意请假在家,陪自己参加高考,刚喝完鸡汤,原本想休息一会儿的婷婷就跑进书房。刘东见了,赶紧跟进去拿下女儿手中的书本:“老师刚才在电话里说,今天晚上你们需要好好放松。不要把爸爸和妈妈回来陪你当成压力。”随即,刘东拿起笔,在女儿书房的小黑板上写下:平静对待一切!下面还画了一个胜利的笑脸,来给女儿减压。见爸爸如此用心良苦,婷婷也拿过笔,在旁边加了一句英文:Love makes me strong(爱让我坚强)。一家人相视笑了,脸上洋溢着和睦与幸福。
第二天,刘东和妻子早早起床,准备了婷婷爱吃的海带排骨汤、咸鸭蛋、粽子和夹心馒头。吃过早饭后,为了让女儿熟悉一下考场的环境,刘东和妻子开车提前30分钟送女儿来到考场外。见考场外站满了家长,刘东并没有催女儿赶紧进考场,而是陪女儿猜起了谜语。随后,婷婷信心十足地向考场走去,刘东和女儿约定:“宝贝,加油!等你考完了,爸爸来接你,中午做你最喜欢吃的麻辣刘腊丁和饺子!”女儿回头,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脸。
大概等到婷婷已动笔做试题时,刘东才开车和妻子回家去。途中,他想到四环路新市场卖的刘腊丁要新鲜些,便和妻子商量将车子停在一小区停车场。由于他们停车的小区比太极大道的地势低许多,刘东夫妻要步行数十级台阶,才能走到太极大道上的四环路新市场。就这样,刘东走在右边,林利走在左边,夫妻缓缓迈上了台阶,往太极大道走去。走了一会儿,林利开始边走边翻皮包,准备买菜用的零钱,丈夫刘东走在离她有八九级台阶的前面。当刘东快走到这段台阶的第二个平台时,旁边一个在建工地上,突然掉下一根2米多长的钢管,冲着刘东的头顶飞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刘东的头上。只见刘东当即倒下,滚落了10多级台阶后,躺在了地上,鲜血从头部汩汩喷涌。林利见状跑下去十几级台阶,来到丈夫的身旁。她伸手去摸丈夫的头,全是粘粘的鲜血。她一边摇着丈夫的身体,一边哭喊丈夫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慌乱中,她想到了拨打120求救,可她的手早已不听使唤,根本不知道该到哪去摸自己身上的手机。绝望中,她只得向一边几栋楼的住户呼救……
在周围居民的帮助下,救护车载着几名医护人员迅速赶到了事发现场。然而,当医护人员对倒在地上的刘东做了一番检查后,向林利宣布:“对不起,伤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不,不可能!”林利拉住其中一名医生恳求道:“他刚才还跟我开玩笑,说等我们把菜买回家,分工让我为女儿包饺子,他给女儿做麻辣刘腊丁,等女儿考完回来评谁做的好吃呢!怎么会死了呢?你们再仔细检查一下,想办法救救他吧!”见医生们仍是摇头,林利一下子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作为妻子,丈夫刚刚还和自己说说笑笑、谈论着女儿的自信是缘于自己的遗传,一起商量做好吃的犒劳高考的女儿,可是转眼间,一个鲜活的人,说没一下子就没了,这对于林利来说,是多么的悲痛与绝望啊!赶来现场处理事故的民警扶林利到旁边坐下,关切地问道:“请问还有亲人要通知吗?”
林利这才想起,应该把这个噩耗告诉自己的妹妹和丈夫的胞兄刘钢。接到弟媳的电话时,刘钢正在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准备去外地出差,得知胞弟遇难的消息后,他赶紧退了机票往回赶。
其他一些至亲接到林利的电话,也很快都赶到了现场。
坚强母亲决定对高考女儿隐瞒真相
“啊,他们不是早上送孩子去考试的吗?孩子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啊?这对孩子将是多大的打击啊!她还能考下去吗?”人群中有几个早上送考的家长,认出了哭得悲天恸地的林利和倒在血泊中的刘东。
听到这些,林利才从悲痛中稍微清醒了过来,女儿婷婷本场考试即将结束,等着丈夫和自己去接她呢。因为,他们一家三口早晨已约定好,女儿中午回家吃爸妈为她准备好的饺子和麻辣刘腊丁。可如今,饺子和刘腊丁没有做成,丈夫却遭遇飞来横祸,孩子见不到她最亲近的爸爸,会怎样啊?经过一番激烈而痛苦的思考,林利做出一个令人震惊和感动的决定——向女儿封锁丈夫遇难的消息,让她顺利完成这场人生中的大考。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丈夫的胞兄和其他亲友都表示赞同。
当天上午快11点的时候,林利让亲友配合有关部门,继续留在现场对丈夫遇难事件进行处理,自己则抹干眼泪,悄然坐车去考场外等候高考的女儿出来。临走时,林利还特意叮嘱安慰她的亲人:“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看我,这样容易引起婷婷的怀疑。”
林利内心强忍着丧夫的悲痛,一个人来到女儿的高考场外。这时,场外等了很多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当一些人不停地朝她看过来时,林利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她赶紧找了一个穿戴比较时髦的家长,说明情况后,借用了对方的化妆笔和眼影,借化妆的效果,把红肿的眼睛遮挡住。
11点半,第一科考试结束。经过化妆掩饰的林利努力装出笑容,等在考场外面接女儿。
“爸爸怎么不来接我啊?”女儿没看见爸爸,左顾右盼地在人群中找着父亲那熟悉的身影。林利心里一阵痛过一阵,赶紧把事先编好的谎言强作轻松地告诉女儿:“哦,宝贝!妈妈忘给你说了。爸爸早上送你来考场后,临时接到单位的紧急通知,出差到外地去了,而且是几天的封闭培训。他让我跟 你说声对不起。”婷婷一听,顿时噘起小嘴:“爸爸不守信用。爸爸一直很重视我的学习,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出差去了。他不是请了公休假吗?单位怎么还要派他去参加这样的封闭培训啊?”接着,婷婷又嚷着要给爸爸单位的领导打电话:“我不信,领导的女儿就不参加高考?问问他为什么在我这个时候,还要派我爸爸去出差?我得向他们问个清楚!”
面对女儿临时跳出来的想法,林利只能强忍悲痛,假装拿出电话要拨给单位领导,但很快又把电话挂断了,她说:“宝贝,这样不好吧?爸爸妈妈都在公司上班呢,你这样去质问领导叔叔,人家会认为我们平时怎么教育的你呢?”懂事乖巧的婷婷听妈妈这么一说,觉得也是,才拉着妈妈要去路边打车回家:“爸爸今天不在,那我们就打车回家吧!”
好不容易骗过一关的林利,立即又陷入新的困境中,回家必须得经过丈夫遇难的地方,那样女儿不就什么都晓得了吗?她将女儿领到考场附近的一个宾馆,继续装出十分平静的样子说:“你爸爸临走时说了,今天没能给你包饺子和做刘腊丁,就不用回去了。因为家里附近那个建筑工地施工太吵闹了。再说,刚才我来时,小区贴着告示通知大家,这两天停水停气了,回去了也做不成饭。我们就在宾馆将就一下吧!”说出这些话时,林利急得额头上渗满了汗水。
尽管如此,婷婷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爸爸紧急出差,家里停水停电也不能回去。”为此,她表示等爸爸出差回来,要狠狠批评他。直到中午12点多,林利跟女儿百般解释,才让她跟自己一起来到宾馆的房间里。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女儿午饭吃得很少,就上床午休了。看着女儿睡着了,再也憋不住的林利冲进洗手间,掉起了眼泪。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妆容,她又赶紧将眼泪擦干,以免女儿醒来会发现。
回到女儿的床边,林利坐在那里连眼睛都不敢眯一下。她担心,要是自己一不留神,丈夫遇难的消息传到了女儿耳朵里,女儿的人生将会出现大混乱。就这样,她一直等到女儿午休醒来,又把女儿送进了考场。到了此时,林利才背过身,再也控制不住悲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下午2点多,林利又回到了事发现场,见血肉模糊的丈夫仍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林利的心犹如阵阵刀割。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泄悲痛的时候,虽然自己刚才对女儿已经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但现在回到现场,自己就得尽一个做妻子的职责一配合相关部门,对丈夫的遇难事件做出准确处理。下午3点钟,妹妹林红见到了林利。她流着泪劝姐姐:“二姐,你一定要坚强啊!现在除了刘哥的后事,你还要面对婷婷的高考!”林利无力地点了点头。林红知道,二姐的心里其实在滴血!
谎言背后的三十小时分秒难熬
半个多小时后,重庆市的几家媒体得到报料后,也赶到了现场对此事进行采访。林利立即警觉起来,要是报道一出来,自己对女儿隐瞒整个真相就难了。于是,她和刘钢找到几名记者,请他们暂时不要发丈夫遇难的消息,等女儿高考结束了再说。尽管按照新闻规律,几名记者该在第二天就将整个事件的详情报道出来,但是,当他们了解到整个事件发生的细节后,都表示暂缓报道。因为,他们知道,父亲送女儿高考,在返回途中被砸死,对于一个正在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是怎样一个不可接受的灾难。
在丈夫的胞兄和妹妹的提醒下,林利又强忍着悲痛,给婷婷的老师打去电话,请他们一起帮忙,在女儿面前守住这个秘密。原因是下午这场考试结束后,很多学生和家长都可能知道这件事了。婷婷的几名任课老师均一致表示,在高考结束前,一定叮嘱同学们严守这个秘密。
下午快5点的时候,整个事件调查清楚,林利在现场看着刘钢和妹妹陪着丈夫的遗体一起前往殡仪馆,才又擦干眼泪,悄然离开了丈夫遇难的现场。几分钟后,她又以平静的面容,出现在女儿的考场外,融入到众多的候考家长之中。
就在这时,林利接到刘钢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打算用弟弟刘东的手机,以弟弟的口吻给侄女婷婷发条短信,向她说明自己出差了,请她原谅,鼓励她把试考好。不过,刘钢在电话里也很矛盾:“但我又不太敢发,怕婷婷接到短信后,会将电话打过来。如果她打过来,万一听出来是我这个大伯的声音,她要喊她爸爸接电话,我该怎么办?”尽管顾虑重重,但刘钢为了配合弟媳一起瞒着婷婷,还是用弟弟刘东的手机,以亡弟刘东的口吻,计算着婷婷这场考试出来的时间,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幺儿,爸爸出差了,不能陪你,祝你考试成功,加油!由于是封闭培训,不能打接电话,对不起!尽管如此,刘钢发完这条短信后,立即关了机,他担心露馅。
从考场出来的婷婷刚拉着等候在那里的妈妈的手,就接到了这条短信:“妈,爸爸来短信了!祝我考试大获全胜!”说完,女儿开心地笑开了。
就在这时,林利接到女儿的班主任陈老师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学校(涪陵实验中学)大多数师生都知道了刘东在四环路被砸死的事。为此,他们几个任课老师找到校领导,特意通知全体师生不要议论这事,以免让婷婷知道。
由于婷婷不知道母亲在和谁通电话,催着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因为老师要讲次日的考试注意事项。为此,陈老师和林利考虑到,如果婷婷上晚自习,很容易从同学那里察觉到异样。两人商量后,决定再编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班主任陈老师亲自给婷婷打来电话,说为了让考生们休息好,取消了晚自习。
当天晚上,陈老师还专门跑到婷婷和妈妈住的宾馆。一见到陈老师,婷婷又忍不住抱怨:“我爸不守信用,答应了陪我高考,却出差去了!”
陈老师离开宾馆后,林利一直陪在女儿身边。可是到了晚上8点多,婷婷突然说,“妈妈,我好像感冒了,想去买点药!”林利再度慌乱起来,因为她担心女儿出去后,听到街头上议论刘东的事情该怎么办?但她还是迅速镇定下来,决定陪女儿一同去买药。当她们来到药店门口,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几个居民在议论,说四环城路有个家长送娃儿高考回来被砸死了。“妈妈,你晓不晓得这个事情?”林利一听,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平静地说:“不晓得。我现在只关心你的考试,哪有心情管那些闲事!”婷婷没有再问。但林利察觉,女儿的情绪多少发生了些变化。
回到宾馆,婷婷突然说:“妈妈,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想复读。”林利赶紧正色地说道:“你觉得复读很好是吗?你知道复读的压力有多大吗?这事我不能给你做主,等你爸爸培训回来,你和他商量吧!”听妈妈说爸爸培训要回来,婷婷心中的疑团才渐渐散开了。林利见机打开电视:“过来看看电视吧!你爸爸出差时叮嘱我,一定要让你放松些。”但话一出口,林利就反悔起来,她担心万一哪家电视台的记者把丈夫遇难的消息报道出来,那不什么努力都白费了嘛。为此,她又赶紧称看 电视影响视力,最后选择了像丈夫平时那样,和女儿猜起了谜语。
晚上10点一过,林利终于让婷婷开心地上床睡觉了。因为不是在家里,婷婷特地要求妈妈睡在自己的旁边。为了不影响女儿的睡眠,林利一直保持着一个睡姿躺着,怕一动身就会弄醒女儿。不知过了多久,林利估摸着女儿已经睡着了,才悄悄起身,另外拿了一床被子,静静地躺在女儿旁边的床上,然后转过身去,背对女儿,眼泪打湿了床单。那一宿,林利一夜未眠,躺在被窝里的她,虽然眼前就是熟睡的女儿,但她的脑海里全是丈夫血肉模糊、冰冷地躺在一间黑屋子里的情景。不知过了多久,女儿在梦乡中发出微微的甜蜜的气息,但林利的心却被无限的孤单和痛苦吞噬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林利知道,女儿的高考今天将全部结束,这一天非常关键。早上8点,电信公司的同事张庆立打来电话,称他已到宾馆楼下,要一起送婷婷去考场。见到婷婷,张庆立故意制造轻松的话题:“婷婷,你爸爸真过分,他自己出差,把送你的苦差事丢给我和你妈了。”
听张庆立这么一说,婷婷乐了:“谁让你和我爸是好同事好兄弟呢!”可快到考场时,婷婷却又问她爸爸是不是真出差了?
“当然啊!不过你放心,他这次丢下你不管,回来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批评他。”张庆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差点没说漏了嘴。
为了避免婷婷与其他同学接触,林利把进考场的时间卡得很死。离进场只有5分钟时,她才装出笑脸让女儿进去。可就在这时,还是碰到了婷婷的同学童蕾,而童蕾就住在她们家附近。林利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向童蕾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好在童蕾只跟婷婷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说,就走进自己的考场去了。
随后,林利在张庆立的陪同下,又来到了殡仪馆。刚到殡仪馆的门口,林利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人近乎瘫了,精神都恍惚了,被大家搀扶着坐下。每当看到与丈夫是双胞胎的刘钢,她就想到了丈夫。由于刘东头部几乎完全破碎,即使花1万8千元做了遗体修复手术,但大家还是不敢让林利去看冰棺中走了样的刘东。大家也不知道,这一天多来,这个坚强的女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快到中午11点时,林利接到了婷婷班主任陈老师的电话,建议等下午外语考试过后,不要再隐瞒婷婷了。林利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孩子毕竟才18岁啊,她怎么承受得住呀!”为此,她想去看一眼丈夫的遗容。同事小刘赶紧劝她:“林姐,你现在还不能看,再坚持一下,你还要去接女儿。”听到这里,她止住了泪水,坐上张庆立的车子,又赶往考场接女儿回宾馆去了。
下午5点,婷婷终于考完了高考的最后一门——英语。当她被妈妈接上车后,她看到车上坐了满满一车人,每人的手臂上都戴了一朵小白花。婷婷警觉地问道:“怎么了?谁出事了?”林利一把把女儿抱进怀里:“婷婷,妈妈带你去看爸爸!”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那哭声撕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下午5点半,婷婷来到爸爸刘东的灵柩前,泣不成声地喊着,“爸爸,爸爸,你说了来接我,你怎么走了。女儿来了,婷婷来了,你给我醒醒啊!你起来说话啊……”不知过了多久,刘钢走到侄女身边,想劝婷婷去休息,可婷婷挣脱了伯父的手继续沙哑地哭喊道:不!我要爸爸!直到她又瘫坐在地上,也不愿离开灵堂半步。
随后,婷婷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赶来了。大家劝慰、鼓励母女俩节哀。
面对一个坚强母亲用美丽谎言谱写出的这场人间大爱,老师和亲友们都称赞林利是个伟大的母亲。
但林利却说,为了女儿,强撑了两天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卸下担子,但现实却让她不能这样,她必须继续坚强,陪着女儿好好生活下去。谈到丈夫生前答应女儿,高考结束一家人就去上海看世博会,她表示等事情处理好后,自己一定会替丈夫实现女儿的心愿。
(责编:弘微)
送女儿参加高考归途父亲遭遇不测
今年18岁的刘婷婷,是重庆市涪陵区实验中学的高三学生。其父刘东是涪陵区电信局的一名干部,妈妈林利也是电信局的职工。为了好好陪伴女儿参加高考,刘东和林利都特意向单位请了公休假。
6月6日傍晚,女儿婷婷刚回到家里,父亲刘东赶紧跑进厨房,将妻子特意煲好的鸡汤端上来给女儿喝。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喂,刘主任呀,赶紧到东兴酒楼来吃饭,顺便……”原来电话是共建局的负责人打来的,因为该单位用户反映共建局网络最近不稳定,特请刘东出去商量数据维护的问题。如果是平日,这样的大客户亲自打来电话,肯定是不能推掉的应酬。但想到婷婷即将参加高考,难得这样请假在家陪女儿的刘东,在电话里跟共建局负责人说明情况后,派出手下技术最好的员工,代自己过--去与共建局商量数据维护问题。
“爸爸,你去吧!有妈妈在家陪我就可以啦!“懂事的婷婷见爸爸为自己推掉了如此重要的工作应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刘东什么也没说,伸出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微笑着示意女儿赶紧趁热把汤喝了。
想到爸爸妈妈为了自己特意请假在家,陪自己参加高考,刚喝完鸡汤,原本想休息一会儿的婷婷就跑进书房。刘东见了,赶紧跟进去拿下女儿手中的书本:“老师刚才在电话里说,今天晚上你们需要好好放松。不要把爸爸和妈妈回来陪你当成压力。”随即,刘东拿起笔,在女儿书房的小黑板上写下:平静对待一切!下面还画了一个胜利的笑脸,来给女儿减压。见爸爸如此用心良苦,婷婷也拿过笔,在旁边加了一句英文:Love makes me strong(爱让我坚强)。一家人相视笑了,脸上洋溢着和睦与幸福。
第二天,刘东和妻子早早起床,准备了婷婷爱吃的海带排骨汤、咸鸭蛋、粽子和夹心馒头。吃过早饭后,为了让女儿熟悉一下考场的环境,刘东和妻子开车提前30分钟送女儿来到考场外。见考场外站满了家长,刘东并没有催女儿赶紧进考场,而是陪女儿猜起了谜语。随后,婷婷信心十足地向考场走去,刘东和女儿约定:“宝贝,加油!等你考完了,爸爸来接你,中午做你最喜欢吃的麻辣刘腊丁和饺子!”女儿回头,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脸。
大概等到婷婷已动笔做试题时,刘东才开车和妻子回家去。途中,他想到四环路新市场卖的刘腊丁要新鲜些,便和妻子商量将车子停在一小区停车场。由于他们停车的小区比太极大道的地势低许多,刘东夫妻要步行数十级台阶,才能走到太极大道上的四环路新市场。就这样,刘东走在右边,林利走在左边,夫妻缓缓迈上了台阶,往太极大道走去。走了一会儿,林利开始边走边翻皮包,准备买菜用的零钱,丈夫刘东走在离她有八九级台阶的前面。当刘东快走到这段台阶的第二个平台时,旁边一个在建工地上,突然掉下一根2米多长的钢管,冲着刘东的头顶飞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刘东的头上。只见刘东当即倒下,滚落了10多级台阶后,躺在了地上,鲜血从头部汩汩喷涌。林利见状跑下去十几级台阶,来到丈夫的身旁。她伸手去摸丈夫的头,全是粘粘的鲜血。她一边摇着丈夫的身体,一边哭喊丈夫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慌乱中,她想到了拨打120求救,可她的手早已不听使唤,根本不知道该到哪去摸自己身上的手机。绝望中,她只得向一边几栋楼的住户呼救……
在周围居民的帮助下,救护车载着几名医护人员迅速赶到了事发现场。然而,当医护人员对倒在地上的刘东做了一番检查后,向林利宣布:“对不起,伤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不,不可能!”林利拉住其中一名医生恳求道:“他刚才还跟我开玩笑,说等我们把菜买回家,分工让我为女儿包饺子,他给女儿做麻辣刘腊丁,等女儿考完回来评谁做的好吃呢!怎么会死了呢?你们再仔细检查一下,想办法救救他吧!”见医生们仍是摇头,林利一下子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作为妻子,丈夫刚刚还和自己说说笑笑、谈论着女儿的自信是缘于自己的遗传,一起商量做好吃的犒劳高考的女儿,可是转眼间,一个鲜活的人,说没一下子就没了,这对于林利来说,是多么的悲痛与绝望啊!赶来现场处理事故的民警扶林利到旁边坐下,关切地问道:“请问还有亲人要通知吗?”
林利这才想起,应该把这个噩耗告诉自己的妹妹和丈夫的胞兄刘钢。接到弟媳的电话时,刘钢正在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准备去外地出差,得知胞弟遇难的消息后,他赶紧退了机票往回赶。
其他一些至亲接到林利的电话,也很快都赶到了现场。
坚强母亲决定对高考女儿隐瞒真相
“啊,他们不是早上送孩子去考试的吗?孩子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啊?这对孩子将是多大的打击啊!她还能考下去吗?”人群中有几个早上送考的家长,认出了哭得悲天恸地的林利和倒在血泊中的刘东。
听到这些,林利才从悲痛中稍微清醒了过来,女儿婷婷本场考试即将结束,等着丈夫和自己去接她呢。因为,他们一家三口早晨已约定好,女儿中午回家吃爸妈为她准备好的饺子和麻辣刘腊丁。可如今,饺子和刘腊丁没有做成,丈夫却遭遇飞来横祸,孩子见不到她最亲近的爸爸,会怎样啊?经过一番激烈而痛苦的思考,林利做出一个令人震惊和感动的决定——向女儿封锁丈夫遇难的消息,让她顺利完成这场人生中的大考。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丈夫的胞兄和其他亲友都表示赞同。
当天上午快11点的时候,林利让亲友配合有关部门,继续留在现场对丈夫遇难事件进行处理,自己则抹干眼泪,悄然坐车去考场外等候高考的女儿出来。临走时,林利还特意叮嘱安慰她的亲人:“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看我,这样容易引起婷婷的怀疑。”
林利内心强忍着丧夫的悲痛,一个人来到女儿的高考场外。这时,场外等了很多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当一些人不停地朝她看过来时,林利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她赶紧找了一个穿戴比较时髦的家长,说明情况后,借用了对方的化妆笔和眼影,借化妆的效果,把红肿的眼睛遮挡住。
11点半,第一科考试结束。经过化妆掩饰的林利努力装出笑容,等在考场外面接女儿。
“爸爸怎么不来接我啊?”女儿没看见爸爸,左顾右盼地在人群中找着父亲那熟悉的身影。林利心里一阵痛过一阵,赶紧把事先编好的谎言强作轻松地告诉女儿:“哦,宝贝!妈妈忘给你说了。爸爸早上送你来考场后,临时接到单位的紧急通知,出差到外地去了,而且是几天的封闭培训。他让我跟 你说声对不起。”婷婷一听,顿时噘起小嘴:“爸爸不守信用。爸爸一直很重视我的学习,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出差去了。他不是请了公休假吗?单位怎么还要派他去参加这样的封闭培训啊?”接着,婷婷又嚷着要给爸爸单位的领导打电话:“我不信,领导的女儿就不参加高考?问问他为什么在我这个时候,还要派我爸爸去出差?我得向他们问个清楚!”
面对女儿临时跳出来的想法,林利只能强忍悲痛,假装拿出电话要拨给单位领导,但很快又把电话挂断了,她说:“宝贝,这样不好吧?爸爸妈妈都在公司上班呢,你这样去质问领导叔叔,人家会认为我们平时怎么教育的你呢?”懂事乖巧的婷婷听妈妈这么一说,觉得也是,才拉着妈妈要去路边打车回家:“爸爸今天不在,那我们就打车回家吧!”
好不容易骗过一关的林利,立即又陷入新的困境中,回家必须得经过丈夫遇难的地方,那样女儿不就什么都晓得了吗?她将女儿领到考场附近的一个宾馆,继续装出十分平静的样子说:“你爸爸临走时说了,今天没能给你包饺子和做刘腊丁,就不用回去了。因为家里附近那个建筑工地施工太吵闹了。再说,刚才我来时,小区贴着告示通知大家,这两天停水停气了,回去了也做不成饭。我们就在宾馆将就一下吧!”说出这些话时,林利急得额头上渗满了汗水。
尽管如此,婷婷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爸爸紧急出差,家里停水停电也不能回去。”为此,她表示等爸爸出差回来,要狠狠批评他。直到中午12点多,林利跟女儿百般解释,才让她跟自己一起来到宾馆的房间里。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女儿午饭吃得很少,就上床午休了。看着女儿睡着了,再也憋不住的林利冲进洗手间,掉起了眼泪。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妆容,她又赶紧将眼泪擦干,以免女儿醒来会发现。
回到女儿的床边,林利坐在那里连眼睛都不敢眯一下。她担心,要是自己一不留神,丈夫遇难的消息传到了女儿耳朵里,女儿的人生将会出现大混乱。就这样,她一直等到女儿午休醒来,又把女儿送进了考场。到了此时,林利才背过身,再也控制不住悲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下午2点多,林利又回到了事发现场,见血肉模糊的丈夫仍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林利的心犹如阵阵刀割。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泄悲痛的时候,虽然自己刚才对女儿已经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但现在回到现场,自己就得尽一个做妻子的职责一配合相关部门,对丈夫的遇难事件做出准确处理。下午3点钟,妹妹林红见到了林利。她流着泪劝姐姐:“二姐,你一定要坚强啊!现在除了刘哥的后事,你还要面对婷婷的高考!”林利无力地点了点头。林红知道,二姐的心里其实在滴血!
谎言背后的三十小时分秒难熬
半个多小时后,重庆市的几家媒体得到报料后,也赶到了现场对此事进行采访。林利立即警觉起来,要是报道一出来,自己对女儿隐瞒整个真相就难了。于是,她和刘钢找到几名记者,请他们暂时不要发丈夫遇难的消息,等女儿高考结束了再说。尽管按照新闻规律,几名记者该在第二天就将整个事件的详情报道出来,但是,当他们了解到整个事件发生的细节后,都表示暂缓报道。因为,他们知道,父亲送女儿高考,在返回途中被砸死,对于一个正在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是怎样一个不可接受的灾难。
在丈夫的胞兄和妹妹的提醒下,林利又强忍着悲痛,给婷婷的老师打去电话,请他们一起帮忙,在女儿面前守住这个秘密。原因是下午这场考试结束后,很多学生和家长都可能知道这件事了。婷婷的几名任课老师均一致表示,在高考结束前,一定叮嘱同学们严守这个秘密。
下午快5点的时候,整个事件调查清楚,林利在现场看着刘钢和妹妹陪着丈夫的遗体一起前往殡仪馆,才又擦干眼泪,悄然离开了丈夫遇难的现场。几分钟后,她又以平静的面容,出现在女儿的考场外,融入到众多的候考家长之中。
就在这时,林利接到刘钢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打算用弟弟刘东的手机,以弟弟的口吻给侄女婷婷发条短信,向她说明自己出差了,请她原谅,鼓励她把试考好。不过,刘钢在电话里也很矛盾:“但我又不太敢发,怕婷婷接到短信后,会将电话打过来。如果她打过来,万一听出来是我这个大伯的声音,她要喊她爸爸接电话,我该怎么办?”尽管顾虑重重,但刘钢为了配合弟媳一起瞒着婷婷,还是用弟弟刘东的手机,以亡弟刘东的口吻,计算着婷婷这场考试出来的时间,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幺儿,爸爸出差了,不能陪你,祝你考试成功,加油!由于是封闭培训,不能打接电话,对不起!尽管如此,刘钢发完这条短信后,立即关了机,他担心露馅。
从考场出来的婷婷刚拉着等候在那里的妈妈的手,就接到了这条短信:“妈,爸爸来短信了!祝我考试大获全胜!”说完,女儿开心地笑开了。
就在这时,林利接到女儿的班主任陈老师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学校(涪陵实验中学)大多数师生都知道了刘东在四环路被砸死的事。为此,他们几个任课老师找到校领导,特意通知全体师生不要议论这事,以免让婷婷知道。
由于婷婷不知道母亲在和谁通电话,催着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因为老师要讲次日的考试注意事项。为此,陈老师和林利考虑到,如果婷婷上晚自习,很容易从同学那里察觉到异样。两人商量后,决定再编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班主任陈老师亲自给婷婷打来电话,说为了让考生们休息好,取消了晚自习。
当天晚上,陈老师还专门跑到婷婷和妈妈住的宾馆。一见到陈老师,婷婷又忍不住抱怨:“我爸不守信用,答应了陪我高考,却出差去了!”
陈老师离开宾馆后,林利一直陪在女儿身边。可是到了晚上8点多,婷婷突然说,“妈妈,我好像感冒了,想去买点药!”林利再度慌乱起来,因为她担心女儿出去后,听到街头上议论刘东的事情该怎么办?但她还是迅速镇定下来,决定陪女儿一同去买药。当她们来到药店门口,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几个居民在议论,说四环城路有个家长送娃儿高考回来被砸死了。“妈妈,你晓不晓得这个事情?”林利一听,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平静地说:“不晓得。我现在只关心你的考试,哪有心情管那些闲事!”婷婷没有再问。但林利察觉,女儿的情绪多少发生了些变化。
回到宾馆,婷婷突然说:“妈妈,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想复读。”林利赶紧正色地说道:“你觉得复读很好是吗?你知道复读的压力有多大吗?这事我不能给你做主,等你爸爸培训回来,你和他商量吧!”听妈妈说爸爸培训要回来,婷婷心中的疑团才渐渐散开了。林利见机打开电视:“过来看看电视吧!你爸爸出差时叮嘱我,一定要让你放松些。”但话一出口,林利就反悔起来,她担心万一哪家电视台的记者把丈夫遇难的消息报道出来,那不什么努力都白费了嘛。为此,她又赶紧称看 电视影响视力,最后选择了像丈夫平时那样,和女儿猜起了谜语。
晚上10点一过,林利终于让婷婷开心地上床睡觉了。因为不是在家里,婷婷特地要求妈妈睡在自己的旁边。为了不影响女儿的睡眠,林利一直保持着一个睡姿躺着,怕一动身就会弄醒女儿。不知过了多久,林利估摸着女儿已经睡着了,才悄悄起身,另外拿了一床被子,静静地躺在女儿旁边的床上,然后转过身去,背对女儿,眼泪打湿了床单。那一宿,林利一夜未眠,躺在被窝里的她,虽然眼前就是熟睡的女儿,但她的脑海里全是丈夫血肉模糊、冰冷地躺在一间黑屋子里的情景。不知过了多久,女儿在梦乡中发出微微的甜蜜的气息,但林利的心却被无限的孤单和痛苦吞噬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林利知道,女儿的高考今天将全部结束,这一天非常关键。早上8点,电信公司的同事张庆立打来电话,称他已到宾馆楼下,要一起送婷婷去考场。见到婷婷,张庆立故意制造轻松的话题:“婷婷,你爸爸真过分,他自己出差,把送你的苦差事丢给我和你妈了。”
听张庆立这么一说,婷婷乐了:“谁让你和我爸是好同事好兄弟呢!”可快到考场时,婷婷却又问她爸爸是不是真出差了?
“当然啊!不过你放心,他这次丢下你不管,回来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批评他。”张庆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差点没说漏了嘴。
为了避免婷婷与其他同学接触,林利把进考场的时间卡得很死。离进场只有5分钟时,她才装出笑脸让女儿进去。可就在这时,还是碰到了婷婷的同学童蕾,而童蕾就住在她们家附近。林利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向童蕾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好在童蕾只跟婷婷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说,就走进自己的考场去了。
随后,林利在张庆立的陪同下,又来到了殡仪馆。刚到殡仪馆的门口,林利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人近乎瘫了,精神都恍惚了,被大家搀扶着坐下。每当看到与丈夫是双胞胎的刘钢,她就想到了丈夫。由于刘东头部几乎完全破碎,即使花1万8千元做了遗体修复手术,但大家还是不敢让林利去看冰棺中走了样的刘东。大家也不知道,这一天多来,这个坚强的女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快到中午11点时,林利接到了婷婷班主任陈老师的电话,建议等下午外语考试过后,不要再隐瞒婷婷了。林利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孩子毕竟才18岁啊,她怎么承受得住呀!”为此,她想去看一眼丈夫的遗容。同事小刘赶紧劝她:“林姐,你现在还不能看,再坚持一下,你还要去接女儿。”听到这里,她止住了泪水,坐上张庆立的车子,又赶往考场接女儿回宾馆去了。
下午5点,婷婷终于考完了高考的最后一门——英语。当她被妈妈接上车后,她看到车上坐了满满一车人,每人的手臂上都戴了一朵小白花。婷婷警觉地问道:“怎么了?谁出事了?”林利一把把女儿抱进怀里:“婷婷,妈妈带你去看爸爸!”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那哭声撕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下午5点半,婷婷来到爸爸刘东的灵柩前,泣不成声地喊着,“爸爸,爸爸,你说了来接我,你怎么走了。女儿来了,婷婷来了,你给我醒醒啊!你起来说话啊……”不知过了多久,刘钢走到侄女身边,想劝婷婷去休息,可婷婷挣脱了伯父的手继续沙哑地哭喊道:不!我要爸爸!直到她又瘫坐在地上,也不愿离开灵堂半步。
随后,婷婷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赶来了。大家劝慰、鼓励母女俩节哀。
面对一个坚强母亲用美丽谎言谱写出的这场人间大爱,老师和亲友们都称赞林利是个伟大的母亲。
但林利却说,为了女儿,强撑了两天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卸下担子,但现实却让她不能这样,她必须继续坚强,陪着女儿好好生活下去。谈到丈夫生前答应女儿,高考结束一家人就去上海看世博会,她表示等事情处理好后,自己一定会替丈夫实现女儿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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