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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前后
人物：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林凤祥等
太平军战士及百姓若干
清咸丰帝、曾国藩、僧格林沁、曾国荃等
清官兵若干
第一场
[字幕：“一八五三年三月，清军一要塞。”
[太平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已经攻打到了离南京城不
远的一城镇要塞，此时，敌炮已哑，敌旗歪斜。不远
处的江面上，太平军水师樯帆如林。
[幕启：硝烟迷漫，杀声震天。一队腰刀手头扎红巾，
迅速冲上被炸塌的城墙，城墙上架着敌兵的铸炮。
腰刀手们与清军格斗，一清兵持刀顽抗，被太平军
战士一刀砍倒，伏于炮上。
[一面太平天国军旗上书“太平天国天官副丞相林”
字，旗下林凤祥举刀指挥。
林凤祥 长枪队出击!(战鼓声)
卜一队战士持长矛向城墙豁口冲去，只听杀声阵阵。
一会儿，太平军押清兵俘虏过场，一部将执敌军旗
出。
部将 妖兵垮了，妖兵垮了!只一个冲锋，妖兵就稀里哗
拉，落花流水，真是越来越不经打了!(掷敌军旗于
林凤祥脚下)
林凤祥 清扫战场!
战士们扛着洋枪等缴获品过场。
战士甲 禀报丞相，妖兵全部被歼!
战士乙 缴获妖兵洋枪五十八支!
战士丙 缴获妖兵洋炮八门，还有大批刀矛!
林凤祥 弟兄们，这一仗干脆利落，打得好!(众欢呼)
部将 丞相指挥得好!
林凤祥 现在仗是越打越精了，如何炸城、如何摆阵，怎样插
入、怎样断后，都学会了。打得好啊，杀出了我们太
平军的威风!
战士乙 嘿，真带劲!上了战场，弟兄们不知哪来的劲头，真
是以一当十。就拿他来说，(指战士甲)一气砍了十
个妖兵，还抓了两个俘虏，那个猛劲，就像猫抓老鼠
一样!
林凤祥 好!(转身向部将)攻城这一仗，共灭妖兵多少?
部将 守城妖兵六百人全部被歼，缴获枪炮、刀矛近七百
件。
林凤祥 传令各兵营出击，攻城先锋队稍作休整，准备再战!
[众将士欢欣鼓舞，摩拳擦掌。
[欢呼声中，江边一船缓缓驶来。侍从传音：“太平天
国天王、东王驾到!”
[洪秀全与杨秀清上，洪个高略胖，蓄须；杨略瘦，精
明强悍。二人衣装均十分简朴。
林凤祥
(施礼跪拜)叩请天王陛下安福、!叩请东王殿下安
福!
众将士
(行跪拜礼)叩请天王陛下安福!叩请东王殿下安
福!
洪秀全 免。自金田起兵以来，战事进展神速，天兵天将勇猛
非凡。就说你们近来吧，一个月挺进近千里，连克大
小城镇几十座，缴获不计其数，眼看就要兵临南京
城下了，真可谓长驱直人，横扫千军，气吞山河啊!
林凤祥 启奏天王、东王大人，现多路天兵浩浩荡荡即将兵
临南京城下，为早日拿下南京城，我代本部弟兄向
天王、东王请战，望准让我部将士首战出征，率先攻
进南京城!
众将士 叩请天王、东王，让我们打先锋，率先攻进南京城!
洪秀全 好，很好!(捋须)攻打南京为期不远，不过，东王自
有安排。(对杨秀清)是不是?(杨向大家挥挥手)天
兵长驱直人，不日即将攻克南京重镇，胜利在望啊。
你们有何想法?
战士甲
回禀天王，我们恨不能一步跨到南京去，把太平天
国大旗插进南京城!我们再次请求天王、东王让我
们去打头阵!
战士乙 回禀天王，我是广西出来的老兵，我们走后，清妖把
我们家乡烧杀一空，亲人被他们全杀光了……我要
报仇，要把妖兵斩尽杀绝。报仇雪恨!
洪秀全 好!报仇雪恨，放胆杀妖!自起义以来，我们势如破
竹，越铜关扫铁卡，所向无敌，这一切都显示皇上帝
在保佑着我们。皇上帝无所不能、神威无比，我们的
一切胜利都是皇上帝赐予的。大家知道，神国在天，
是皇上帝大天堂；神国在地，是皇上帝小天堂，太平
天国就是小天堂，就是天平军将士享福的地方。我
们要打到南京去。建立小天堂，皇上帝一定会保佑
我们!
众将士 (欢呼)打到南京去，建立小天堂!
洪秀全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
战士丙 我也是广西出来的，在广西，我家祖祖辈辈给地主
扛长工，干尽了牛马活，受尽了欺凌压榨。天下贪官
甚于强盗，衙门酷吏无异虎狼，等杀尽妖兵和贪官
后，我们穷苦人要分上几亩好田地，种上几亩好庄
稼，过上小天堂的好日子!
战士丁 我家在河北，可是那里天太黑，我到江西参加了太
平军，等杀尽妖兵后，想早点过上“三亩地一头牛，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啊!
洪秀全 很好。(捋须)我们太平军东征西战，浴血拼杀，就是
要让贫苦百姓耕者有其田，做到有田同耕、有饭同
吃、有钱同使、有衣同穿，处处平等，人人饱暖。我们
到了小天堂，天国大兴，太平一统，理应尽享天福。
众将士 (欢呼)打开江山享天福，享了天福永无穷!
林凤祥 天王陛下，我们还有一个想法，天兵大军压境，南京
指日可取，现在清妖老巢北京一片恐慌。本部将士
愿在拿下南京后，挥师北伐，直捣妖巢，为实现“一
打南京，二打北京”拼死出力!
[马蹄声声，一传令兵至。
传令兵 回禀天王、东王，遵东王之命，已传水师大营，水陆
并进，直取南京。
杨秀清 传令水陆各部大小兵营，全军出动，直取南京!
林凤祥 攻城先锋队出发!目标——南京!
[众整队。角号声声，风帆扬起。静音。
杨秀清 出发!
[造型。灯暗。
第二场
[字幕：“一八五三年三月，南京。”
[天王洪秀全住处，陈设简朴。室内置放着兵器架，
架上插着刀、矛等，座椅旁的墙上挂着一柄三尺剑。
门口一卫兵守卫。
‘
[幕启：洪秀全衣着简朴，正伏案看着地图，桌上一
盏烛灯分外明亮。
[一侍从端茶人。
侍从 陛下，夜已很深了，请早点歇息。
洪秀全 嗯，好。
[侍从退下。洪直起身，边看地图边抱肘沉思。稍顷，
微微点头，用手指在地图上指定什么，自信如许，健
步入座，拿出纸笔疾书，写好。
洪秀全 传令官!
传令官 有!(上)
洪秀全 明天上午在此召集重要军务会议，请诸王将前来议
事，传令本部人员明早做好接驾准备。另外，马上将
这封急件送至东王住处，亲交东王，并请他明早提
前一个时辰来见我，有要事相商。
传令官 遵旨。(领命下)
[洪慢慢卷起地图，抽出墙上三尺剑起舞。卫兵观
之，肃然起敬。洪舞到兴处，一首《咏剑》诗脱口而
出，字幕上随之打出如下诗句：
洪秀全 (吟)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
擒尽妖邪归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
东南西北敦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
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统乐如何!
[俄而吟完舞毕。
洪秀全 (对卫兵)你当夜岗吗?
卫兵 是，天王陛下。(天王摸其衣)
洪秀全 冷吗? 卫兵 不冷。
洪秀全 你叫什么名字?
卫兵 李苦牛。
洪秀全 是新兵吧?今年多大了?
李苦牛
今年十七岁，当兵已有三年了。陛下，刚才看您舞
剑，舞得真好!还有您刚才吟的那首诗，也真好。
洪秀全 哦，那首诗还是几年前我在广西准备起义时的旧
作。这首诗，你听得明白吗?
李苦牛 (点头)嗯。
洪秀全 写这首诗，就是要唤起百姓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用
刀、用剑、用炮，去开辟前进的道路，不管是阎罗王
还是皇帝，不管是妖兵还是妖将，统统斩杀干净。只
有擒尽妖邪，收残奸宄，才能出现“四海为家共饮
和”、“太平一统乐如何”的新天地，这就是我们拜上
帝会的主旨。我们今天威风凛凛地打进南京，就是
要过上太平一统乐如何的好日子。(对苦牛)你杀过
妖兵吗?
李苦牛 杀过!
洪秀全 你是怎么当兵的?听口音，是广西来的吧?
李苦牛 是的。老家在广西滕县，我三岁那年死了母亲，就靠
父亲租种地主几亩薄田过活。道光二十八年，广西
大旱成灾，连续五、六个月没下一滴雨，几乎颗粒不
收啊，但狠心的地主还是派人逼租子，我父亲和他
们说理，他们就说我父亲抗租，抗租就是通匪，要杀
一儆百。把我父亲交给衙门，活活打死了。从此我无
依无靠，四处逃难要饭。就在这时遇到了太平军，我
对他们说：你们带我去吧，我要报仇!就这样，我参
加了太平军。
洪秀全 你也是个苦娃娃。
李苦牛 天王陛下。什么时候带我们打到妖巢去，痛痛快快
杀尽妖兵，为死去的父老兄弟报仇啊?
洪秀全 嗯……(沉思片刻)你们要练好身手，准备多杀妖
兵，为天朝尽忠效力。
李苦牛 是，天王陛下。……陛下，夜已三更，请陛下保重身
体。早点安寝吧。
洪秀全 嗯。
[舞台转暗。静，一轮皎月高挂中天，聚彩凝辉。
[有顷，群鸟闹林，曙色熹微。一卫兵执矛上，与李苦
牛换岗，李苦牛下。
[舞台转亮，上午时辰。
[传音：“右军主将北王韦昌辉驾到!”、“左军主将翼
王石达开驾到!”“天官副丞相林凤祥驾到!'，三人依
次上。
[诸王坐定，侍从献茶。洪秀全与杨秀清由厅后出。
诸王
(起立施礼)天王陛下安福!东王殿下安福!
[洪、杨入坐，诸王随后落座。
洪秀全 各位胞弟，我天兵自攻克武昌后，仅三十六天挥师
攻占南京，战果显赫，威震中华，这一切都显示了皇
上帝无坚不摧的魔力和神奇。现在天兵斗志轩昂，
锐不可当，准备挥戈北上，直捣清妖老巢，歼灭清妖
的日子为期不远了。今天请诸位胞弟来此聚议，正
是商讨出兵北伐之大计。
杨秀清 连日来。我天兵百万大军，水陆并进，一路滔滔，横
扫千军，连克城镇近二十座，扩大兵营五十万人，缴’
获不计其数。攻打南京时，水路大军自大胜关以下，
万只舟船布满江面长达二十里。陆上几十万大军连
营三十里，真是枪刀流水急，人马摄风行。到了南
京，仅在城南一带就筑起营垒二十四座，把整个金
陵城围得水泄不通啊!
洪秀全 (笑)多靠军师指挥若定，天国才有如此兴旺发达的
美好景象啊!
杨秀清 此乃小试牛刀。
林凤样 攻占金陵城，我部土营兄弟立了头功，他们率先从
静海寺仪风门旁狮子山下挖地道，一寸一寸地向城
墙脚下挖掘并埋雷。当初东王下令，要我部十日破
城，结果我们提前一天将地道挖到城墙脚下，并点
雷成功，把城墙炸了个稀巴烂，天兵如潮水般地涌
入城内，一举拿下南京。据此，恳请天王陛下颁旨犒
赏土营兄弟，以激励各路将士，再创辉煌，只有他们
的拼杀，才能打下天国的江山。
洪秀全 (摆手)不不不，作为拜上帝教的一员，你应当知道，
凡尘庶民一丝一缕，一箪食、一壶浆都是皇上帝(站
起)所赐，南京的攻克，正是显示了皇上帝无坚不摧
的魔力和神奇。各位胞弟，任凭妖魔千万算，难逃天
父真手段。自金田而至天京，一路滔滔，所向无前，
这岂是人力所能荡除?实乃天功之所显能，今天所
有的成功都归功于无所不能的皇上帝，有皇上帝作
主和护佑，歼灭清妖的日子不远了。我们高呼：一切
荣归皇上帝!(坐)
林凤祥 (站)是，陛下所言极是。皇上帝无所不在，无所不
能。本部将士只是受皇上帝驱使出力罢了，只是
……只是天王、东王、诸王组织拜上帝教，自金田至
金陵转战千里，斩关夺隘，运筹谋划，节制调度，功
莫大焉。(坐)
洪秀全 (站)朕，只是受命下凡，受皇上帝这独一无二的真
神驱使来拯救天下苍生，天国一切成功乃皇上帝所
安排，实非人工所致。
杨秀清 胞兄此话差矣。自金田起义以来，本王如风雨雷电，
叱咤千里，节制诸王，调度八方。特别是指挥全军转
战两湖、三江，连克大小城市几十座，威震中外，天
兵由万余人猛增至数十万，全军由单一的步兵发展
为有水师、工兵、骑兵等，自攻克武昌后挥师东下，
仅三十六天就拿下南京。本王乃开国军师平满统兵
大元帅，如此骄人业绩，没有本王调度指挥，就没有
今天的一切，你怎么看不到?
洪秀全 你……
杨秀清 本王功烈迈乎前人，恩威超乎后世，四海之内，本王
是首一人。
洪秀全 (站起，不满地)你……(稍缓，克制地坐下)对对对，
从金田打到金陵，皆东王指挥调度的结果，有东王，
才有今天……
杨秀清 天军攻克金陵，此乃小胜，只有在清妖丧胆之际，乘
胜进取，攻克北京，这才是大功降临，到那时……
洪秀全 (擦额头冷汗)清胞功高，是首一人……
韦昌辉 在下韦昌辉倒有一言相进。
杨秀清 说。
韦昌辉 当今，天兵攻克南京，建都既成，天下大定，正是万
国来朝之际，太平一统之时。为壮天国之威风，小弟
建言，为天王修建宏大壮丽的天朝宫殿，不仅能显
示小天堂荣享富贵极乐，更显天国天朝辉煌无比，
万方景仰。
洪秀全 小弟所言正合朕之心思，不知小弟有何设想?
韦昌辉 小弟已有谋划，拟将清妖两江总督府重建，把周围
民房、店铺十万余间全部拆除，官城周围达十余里，
四周宫墙俱高三丈、宽三尺。宫墙建两重，外宫墙称
太阳城，内宫墙称金龙城，第一殿日金龙殿，第二殿
为基督殿，第三殿为真神殿，殿后建内宫。宫殿要建
的金碧辉煌、极尽精巧，充分显示天朝宫阙的九重
天庭，楼阁参差，重殿叠宇，气象巍峨。内宫之后，建
后林苑，蓄养各种异兽珍禽以供观赏。还须建大照
壁、牌坊等，牌坊左右旁门外竖下马牌，各级官员到
此必须下马。
洪秀全 好，很好，朕御准此事。要招集民工万人参加，如民
工不足。将土营、木营的天兵也用上。要广招能工巧
匠。如天京工匠不足可到安徽、湖北等地招集。
杨秀清
(站起)还有，不仅要建天朝宫殿，其他诸王都要建
王府，要不惜用工破财，将王府建的极尽工巧、雄伟 壮观。此事宜速办。等天朝宫殿及王府建成后：做到
后宫妃嫔满堂，宫女成群。至于丞相、检点、将军等，
逐步再定。
韦昌辉 此事明天就办。(坐)
[石达开欲站起打断言谈，却欲言又止，坐立不安。
杨秀清 除此之外，为显天国威仪，天朝还要别尊卑、定礼
仪，过去那种布衣粗服、草履徒步、高下平等的日子
已经过去了。
洪秀全 清胞所言极是，贵贱宜分上下，制度必判尊卑，这是
天情道理呀!(兴奋起来)清胞有何构想，快快说来!
杨秀清 在服饰上，天王及诸王至丞相均穿黄缎袍，天王黄
袍绣龙九条，本王八条，北王七条，翼王六条。天王
金冠上雕镂双龙双凤，冠额上绣一统山河，下绣满
天星斗，本王及诸王用双龙单凤。天王穿黄缎靴，绣
云龙。天王轿夫六十四人，本王轿夫四十八人，诸王
依次递减。出巡时，龙灯开路，钲鼓齐鸣，旗帜、衔
牌、遮伞、扇饰等一应俱全。
洪秀全 还有，要整肃官制，要驭群臣以律度，使天下定于一
尊。必须做到生杀由天子，诸官莫得违，一人垂拱于
上，万民咸归于下。以显天朝严肃地，咫尺显天威。
杨秀清 天朝仪威还待以后日臻完美。
洪秀全 托皇上帝洪福，苦日子过去了。朕高兴啊，高兴!且
赋诗一首。(离开座椅，吟咏)在世则威风无比，在天
则享福无疆，金砖金屋火焕焕，高天享福极威风。好
啊，好!
石达开 (站起)小弟石达开有一事不明，斗胆敢问。
洪秀全 说。(返回座椅)
石达开 今天开的什么会议?这是军事会议吗?
杨秀清 你急什么?
石达开 在下军务缠身，怎能不急!(坐)
杨秀清 当前，南京既克，定都已成，此乃皇上帝灭妖，已十
去八九，妖气几尽，至此清妖已不堪一击。下一步，
我们将派两万精兵北伐，直捣清妖老巢，胜利指日
可待。
石达开 (站起)什么?两万人北伐?在下不解。
杨秀清 你不解什么?
石达开 清妖还没到十去八九，妖气几尽的地步。据我所知，
时至今日，天兵能战人数总共不过十五万人左右，
而清妖兵力尚存九十万人，如将各省团练武装计算
在内，人数超过一百万人。单讲清妖老巢北京即可
迅速集中兵力近二十万人，且在内城安设铜炮一千
八百多尊，万斤大炮三百四十五尊。现派两万天兵
攻打北京，孤军深入，后援不继，恐难操胜算。(坐)
杨秀清 此话差矣，任那妖魔千万算，难逃天父真手段。有天
父皇上帝作主，我天兵自有神威，扫荡妖气。不但北
伐，还要西征，全力以赴，稳住上游，北伐、西征将同
时展开!
林凤祥
(猛起)老将林凤祥在此请缨!凤祥身经百战，是清
妖惧怕的老对手，愿提一旅之师，直取清妖老巢，双
手奉献!(坐)
石达开 你奉献什么?
杨秀清 放肆!
洪秀全 北伐事关重大，非起倾国之兵不可，朕要御驾亲征。
石达开
以臣之力尚不能独取北京。但陛下亲征，臣弟愿随
驾前往，拼死效力。
杨秀清
(站)本王决定，由天官副丞相林凤祥(林凤祥起)、
地官正丞相李开芳、春官正丞相吉文元统精兵两万
北伐，直取妖巢。近期略加休整，待本王发谕后，即
统兵出发!此事就这样定了。)坐)
林凤祥 (跪拜)遵令!妖兵屡败，惧我天威久矣，吾当示之以
威，必当势如破竹也!
石达开 这么大个事，就这样定了?天哪，天哪!(无奈地)小
弟告辞……(退下)
杨秀清 (站)你……!
[众默然相觑，灯暗。
第三场
[字幕：“北京，清皇宫金銮殿。”
[幕启：咸丰帝惶恐不安，面对群臣大发雷霆。
咸丰帝 (拍案)无能，无能!你们身为大清重臣，长期饱受朝
廷深恩，如今国家有难，你们竟如此无能，该当何
罪!
群臣 (嗫嚅)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帝
自逆匪谋反以来，朕食不甘味，夜不安寝，即令你们
统兵勘乱，拨出库银几千万两，不想你们一上战场，
形同草鸡，损兵折将，丧失了多少城池。(取一案卷)
你们听听!逆匪自金田谋反以来攻永安、围桂林、袭
长沙、取岳州，就是武昌、汉阳、九江、安庆、庐州、芜
湖、南京也连连失守。多少地方大员毙命：湖北巡抚
常大淳毙命、湖北布政使梁星源毙命、安徽巡抚蒋
文庆毙命、两江总督陆建瀛毙命、湖广总督吴文镕
毙命、湖北按察使唐树义毙命……现在大火蔓延，
竟烧到了中原和京城门口!
群臣 (诚惶诚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帝 这伙造反的逆匪为何这般猖狂?
重臣一 启，启禀皇上，广西此贼，人称长毛，决非寻常之贼。
长毛贼每到一地，抢劫财物、焚烧田契、瓜分粮食牲
畜，各地刁民一呼百应，纷纷助长毛造反，几乎村村
户户都有加入长毛贼的，许多人家男女老幼全都当
了长毛，长毛贼遍地皆是啊!
重臣二 启，启禀皇上，此贼确是非常之贼，自称是皇上帝
子，号称百万天兵天将，攻城略地，每到一处焚诗
书、毁庙宇、烧衙署、杀官兵、开粮仓、放牢囚，将官
衙银库洗劫一空。仅占安庆时，就抢劫官衙库银四
十万两，抢官仓粮三万多石，大炮一百八十九门，真
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重臣一 长毛贼每到一地，即到处张贴布告，发布什么《檄布
四方谕》、《救世安民谕》，煽动百姓造反，还传播什
么建国大政，妖言惑众，裹胁人心。其势之大、其焰
之高，实为老臣戎马多年见所未见之巨寇啊……
成丰帝 饭桶，一群饭桶!
群臣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帝 长毛贼占了南京后，即派兵进犯北方，现在情况怎
样了?
重臣一 容臣从实禀告。进犯北方之贼兵十分凶悍，不到半
年，北方已丧失大小城池二十多座，军机处近日得
知，长毛贼由山间小路突袭河南、直隶两省的锁钥
之镇临沼关，临洺失守后，连克沙河、任城、隆平、赵
州、栾城、晋川等县，现已到达距保定六十里之张登
镇。
[咸丰帝大惊失色，从座上猛起。
咸丰帝 啊呀!钦差大臣、直隶总督讷尔经额呢?一旦直隶难
保，朕往哪里去!
重臣一 启，启禀皇上，讷尔经额一筹莫展，率一万多人正在
溃逃之中。
咸丰帝 (以拳击案)孽臣，这个孽臣，把讷尔经额革职拿问!
令胜保为钦差大臣接替讷尔经额镇守直隶要地，死
守保定，堵住逆匪!(抹汗)
僧格林沁 皇上息怒，以老臣戎马多年之经验，得知长毛贼
这股北上之寇并不可怕……
咸丰帝 尔何敢轻视此贼?
僧格林沁 启禀皇上，这股北上之贼虽然极其凶猛，但只是
一支孤军，总数不过两万人，亦无有力援军后援，现
在远离其巢穴达千里之遥，这正犯了悬军深入之兵
家大忌。
咸丰帝 说下去!
僧格林沁 现在北方正是天寒地冻之时，贼兵不惯北方气
候，一缺御寒衣被，二缺充饥之食，三缺援助之师。
皇上若此刻调集重兵围剿，老臣可以断言，这批流 寇再凶猛也难以持久，甚至指日而亡。
咸丰帝 说得好!(脸色渐缓，起身在案后踱步)这批流寇头
目是谁?
重臣一 回皇上，这股流寇头目名叫林凤祥，系广西人，历来
是攻城略地之悍匪。长毛贼攻打武昌时，是他将挖
煤窑的矿工组成土营，把地道挖至武昌城下，用炸
药炸倒文昌门，第一个挥刀登城攻进武昌城。也是
他担任长毛贼陆路前锋大将，挖地道炸塌南京仪凤
门城墙，最先冲进南京城的。
咸丰帝 林凤祥……他有骑兵营吗?
重臣一 没有。
咸丰帝他有火炮营吗?
重臣一 没有。
咸丰帝 好!(回案)朕曾令礼部侍郎曾国藩在湖南大办团
练。近况如何?
重臣一 回皇上，曾国藩在湖南大办团练，招兵有道，训练有
方。目前水陆两师兵勇数万人，武器精良，将材云
集，颇为强悍，可以一战。
咸丰帝 好!(起身，踱步，突然站定，宣诏)朕特命惠亲王旻
愉为奉命大将军，在京城策划防守。
旻愉 (出列)遵旨!
咸丰 帝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 (出列)臣在!
咸丰帝 特命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统领北京和
东北之大军，僧格林沁会同钦差大臣胜保统兵合力
围剿北上之贼兵。你们要以身家性命作担保，同心
协力，死保保定，死保直隶!不得有误!
僧格林沁 臣遵旨。(回列)
咸丰帝 朕特命将御林军的火炮营、健锐营、翼前锋营、巡捕
五营等精锐统统拿出来，并调蒙古骑兵精锐上阵，
为保直隶、保京城拼力死战。命钦差大臣向荣巩固
南京的江南大营，命钦差大臣琦善巩固南京的江北
大营，死死困住贼巢南京!
群臣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成丰帝 朕特诏命礼部侍郎曾国藩。接朕诏旨后即率湘勇团
练出省作战，剿灭南方各省之长毛贼，不得有误!
群臣 (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灯暗。
第四场
[字幕：“一八五五年三月。河北连镇。太平军北伐将
领林凤祥部。”
[幕启：大雪飘飘，寒风凛冽。一面战旗在寒风中抖动，上书“太平天国天官副丞相林”。
战士甲 (搓手呵气)要命的大雪呀，你下，下，铺天盖地地
下!该死的寒风啊，你刮，刮，没完没了地刮!我们多
少弟兄没死在战场上，却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
战士乙 是呀，我们是从广西出来的，从未遇见过这么寒冷
的天气。
战士甲 吃得消吗?
战士乙 (拍拍胸)吃得消。老战将了，从广西打到南京，从南
京打到河北，什么苦没有吃过。说来也怪，只要上了
战场，只要杀起妖兵，什么苦啊、累啊、冻啊、饿啊，
就一下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等打了胜仗，这
才感到身子有八百斤重。倒在地上能一气睡上三天
三夜。
战士甲
听说你已两天没吃一点东西了。是吗?
战士乙
(稍缓)都一样，整个队伍都没有粮食了。妖兵把这
里的粮食运的运走了，烧的烧光了，老百姓逃荒的
逃荒去了，剩下来的大部分也给赶走了。
战士甲 我去想点办法，林丞相也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
去不行。
战士乙 你到哪里去?周围都是妖兵。
战士甲
想办法给大伙弄点吃的去。(欲走，发现大树下躺着
一年轻战士)你怎么躺在这儿?(走近小战士)喂，小
兄弟，这儿太冷，躺在这儿会冻僵的，你怎么了?(俯
身摸其额，大惊)啊呀，身上滚烫!小兄弟，小兄弟，
你怎么了?
战士乙 糟了!准是病倒了，在发烧!
战士甲 又冻又饿，这不成……(说着跑下)
[战士乙扶起小战士，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穿上。几
战士闻声上，帮乙把小战士安置到坡下背风处坐。
[传音：“林丞相到!”众起立，部将、侍卫陪林凤祥
上。
林凤祥 这小兄弟怎么了?
战士乙 禀报丞相，这小兄弟病倒了，在发烧。
林凤祥 快叫医官老李来!
[一战士速下。须臾，医官上。
林凤祥 看他怎么了?
医官 (近身小战士，检查)他需要吃点东西。
林凤祥 北伐以来，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长途转战，
天寒地冻，缺衣少食。特别是现在，前有妖兵堵截，
后面援军受阻。但是，弟兄们，我们是天王、东王直
接派来的队伍。两年来，我们转战千里，直逼清妖都
城。只是眼下我们的兵力太少了，孤军深入啊……
弟兄们，眼下的困难算不了什么，我们现在与妖兵
周旋，正是为了南下与我们的援军会合，一旦会合，
我们将重振雄风，直捣妖巢!
众战士
(举刀、矛高呼)重振雄风，直捣妖巢!
[小战士拿起长矛，起身，被林凤祥按住，并解下身
上的外衣，披其身上。
战士乙 林丞相，他两天没吃东西了，
林凤祥 (对侍卫)把我那匹马也杀了吧。
侍卫 丞相，不行，现在军情这么紧，还是我去想办法。
[战士甲匆上，手捧一红薯。
战士乙 你上哪去了?弄的什么?
战士甲 我绕过妖兵岗哨到东边小村庄里去了，村里几乎没
人，幸亏碰到一位老大爷，他给了我一只红薯。
林凤祥 怎么能拿老百姓的东西?
战士甲 是老大爷送的，他听说我们是太平军，就……
林凤祥 不能这样，这里的老百姓备受欺压，苦得很，我们怎能……
侍卫 这样吧，待我们打垮妖兵，向老大爷还点钱吧。
林凤祥 好吧，这红薯快给小兄弟吃。
[战士甲把红薯给小战士。
小战士 (虚弱地)快给丞相，他也两天没吃东西了。
林凤祥 快吃吧，小兄弟，吃了好上战场。(众劝小战士，小战
士吃)兄弟们，今天妖兵调动频繁，看样子要发动进
攻了。(转问部将)东王派来的援军情况怎样?
部将 北上援军由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冬官又副丞相黄
生才等统领，离我们这儿还有两百里路，由于妖兵
重重堵截，北伐援军已陷人困境，没有进展。
林凤祥 (沉思)立即集合队伍，全力向南方突围，向援军方
向靠拢。
部将 遵令!(下)
[寒风呼啸，天昏地暗。突然，枪声起。
探兵甲
(急上)丞相殿下，妖兵前锋营向我阵地扑来!
探兵乙
(急上)急禀丞相，妖兵火炮营距我们不到五里地!
林凤祥 (拔刀)长矛营、大刀队、火枪队，跟我上!打掉妖兵
前锋营!
[一队清兵上。太平军队伍高喊着“杀——”冲向敌
群。
[生病的小战士惊起，挺起胸，拿起长矛紧贴林凤祥
身边。
[林凤祥与敌格斗，砍倒两名冲上来的清兵。一敌兵
持刀从侧面袭击林凤祥，小战士大吼一声“杀!”
将敌兵刺倒。突然枪响，林凤祥负伤倒地。
小战士 (大喊)林丞相，林丞相!
林凤祥 (对小战士)把我拉起来!(小战士拉起林凤祥。林挥
刀)冲啊!——
[众战士持刀、矛紧跟林凤祥冲锋，林凤祥捂胸踉
跄。在一片“杀”声中，乐起，一束红光照耀着悲壮的
群像，造型。
[尖厉的寒风卷着狂舞的雪花，战场一片死寂。
[灯暗。
第五场
[字幕：“天朝宫殿西花园。”
[金龙殿在望，雕栋飞檐，气宇非凡。园内亭台楼阁，
古柳花团，曲径回廊，圆门漏窗。不远处湖中有一石
舫，绣幕珠帘。
[幕启：身着黄缎袍的洪秀全在王府总管陪同下正
巡视修葺一新的天朝宫殿，身后侍女打着遮伞、扇
饰。
总管 陛下，请往这边看。(洪转身，缓步)这里的亭台楼馆
全是重新修建的，如夕佳楼、桐音馆、六角亭等，均
是调派各地能工巧匠精心修造而成，用的全是上好
木石，园内时显北方风味，时感江南气韵。(洪捋须)
这里或山或水、或花或鸟，如见云岚，似听涛声，如
闻丹桂，似识鸟音，观之可谓穷极工巧，赏心悦目
哪。
洪秀全 (捋须)要赏心悦目，还得有珍宝古玩、名家字画、珍
禽异兽，这里有吗?(总管语塞)还须建好藏珍阁，以
诏令天下奇珍异宝，悉数献人宫来，置于阁内。
总管 对，对，到那时，园内将更添一番情调，陛下下榻于
此，尤如神仙临窟宅矣。
洪秀全 嗯。(缓步)
总管 陛下。请往这边看……
[一传令官急上。
传令官
(跪)天王陛下，翼王石达开于上游军中派员禀报军
情!
总管 天王现在没时间。
洪秀全 什么事啊?有军情先去禀报东王。
传令官 是。(下)
总管 陛下，请往这边看——此处奇松怪石、参差突兀、亭
水相映，特别是这几处怪石，颇具瘦、皱、漏、透、秀
五大特点，加上鱼戏睡荷，鸟鸣花香，真是怡趣横
生。观之眸子为之一亮啊……
洪秀全 这里还缺少笛韵琴声，不够完美。朕乃天下万国之
主，排场礼乐须尽善尽美。诏令官内大兴礼乐。设典
天乐三百人、典金锣四十八人，朕进膳时须礼炮奏
乐、钟鼓齐鸣。(捋须)为此，朕赋诗一首：琴声日夜
总莫停，停声逆旨处分明。天堂快乐琴声好，太平天
下永太平!
总管 遵旨，陛下。
[金龙殿一侧传来男女工匠干活的号子声。
洪秀全 宫殿四周的宫墙营造的如何?
总管 回陛下，宫墙自动工以来，男女工匠日夜营建，只是
日前大雨不断，延缓了日程。
洪秀全 不行，宫墙须指日完工，苟有工匠懈怠，严惩不贷。
天朝宫殿还须扩大规模，已建成的宫殿内部装饰还
要更辉煌，所有宫殿饰以黄金，绘以五彩，庭柱用朱
漆蟠龙，鸱吻用鎏金，门窗用绸缎裱糊，铺地全用大
理石。整个宫殿，不但宏伟壮丽，还要极尽华美，成
为南方官阙之冠，可与北方圆明园媲美。
[一传令官急上。
传令官 禀报陛下，西征天兵目前正为攻打南昌、抚州等地
做准备，急需一批粮草和军械，望天朝圣库速拨银
两以补不足!
洪秀全 去报东王再说。(传令官下)妖兵在南昌、抚州等地
存有米谷上百万担、库银几十万两，打下南昌、抚州
就什么都有了，何劳圣库。(对总管)你接着说。
总管 陛下，刚才所说用绸缎裱糊门窗，大理石铺地，需用
量甚大。此地绸缎、大理石短缺，请陛下准许，从圣
库拨出银两，以便到外地采办。
洪秀全 圣库目前还有多少银两?
总管 据典圣库上报，初进城时，有存银一千八百万两，现
在只剩一百多万两了。
洪秀全 黄金呢?
总管 原有六十万两，现在只剩几万两了。
洪秀全 诏令典圣库，建天朝宫殿所需银两，由典圣库帮助
办理，不得有误。
场外音：“左辅正军师东王驾到!”
[杨秀清上，身着黄缎袍服，对洪略一拱手：“天王安
福!”。总管退下。
杨秀清 (观宫殿花园景观，不由赞叹)好一处壮丽的天朝宫
殿，越建越美，此乃人间天堂，非天朝莫属也。
洪秀全 近日军务繁忙，贤弟有何要事相商?
杨秀清 无甚大事，只是本王不满韦昌辉，心中不快，出来走
走。
洪秀全 韦昌辉又怎么了?
杨秀清 早两年韦昌辉纵容部属与天朝水师大闹不和，磨擦
多次，几乎激成事变。本王大怒即召韦昌辉，当众严
惩，重责韦昌辉二百军棍。前些日子，韦昌辉又纵容
其兄与本王家人争夺住宅，本王严责韦昌辉严惩其
兄。想到此事，心中不快，不知以后还会闹什么事。
洪秀全 清胞息怒，兄弟间宜多宽恕谅解……哦，近日军情
如何?北伐失利，林凤祥等天国将士为国捐躯，朕每
思之，实痛之。
杨秀清
(不耐烦)天王为何又提北伐失利一事?不是说过了
吗，北伐失利，无改大局，本王胸中自有雄兵百万，
不必多虑。
洪秀全 (叹息)近日西征军……
杨秀清
(打断)西征战幕拉开以后，进展神速，清妖闻风丧
胆，现安庆、九江、黄州、庐州、芜湖诸城尽在我之掌
中。曾国藩凭借水师曾在鄱阳湖猖獗一时，本王调
令石达开、胡以晃、罗大纲等率军计攻曾妖头，大破
曾妖水营，夺得曾国藩的炮船，曾妖无奈投水逃命，
差点毙命。
洪秀全 清胞用兵素有韬略，不愧天朝一柱。
杨秀清 赣鄂之战，湘兵每战必败，曾妖大将罗泽南、塔布齐
相继毙命，江西十三府中有八府五十余县皆在我之
掌中。现在曾妖头身陷危厄之中，作困兽犹斗之状，
力图攻占汉阳、武昌。夺回上游。本王已令石达开等
严守汉阳、武昌一带，稳踞上游，以保天京安然无
恙。
洪秀全 (捋须)好啊，清胞功盖山河!
杨秀清 (洋洋自得)江南战况更是得意。清妖江苏巡抚吉尔
杭阿去年攻人镇江，加紧围困天京，形势曾一度稍
急。本王即派陈玉成和李秀成等率军出击，连克清
营近八十座，杀了吉尔杭阿，大破江南大营。此后本
王即令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三面合击，大破清妖
钦差大臣向荣，向荣这个老对手逃至丹阳后自杀身
亡。三、四年来围困天京之妖兵，为我一扫而空!痛
快，真是痛快!哈哈……
洪秀全 (捋须)清胞功盖万世，有口皆碑!
杨秀清(趾高气昂)自广西金田起兵以来，夺路攻城，杀向
南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运筹帷幄全靠谁人?洪秀全贤弟。
杨秀清 太平军由万人到如今百万劲旅，定都天京建立小天
堂，谋划调度全靠谁人?
洪秀全 贤弟。
杨秀清
(进逼)定都天京以来，军机政务事事严整，号令一
出，三军同畏；立法安民，人心佩服；政通人和，百废
俱兴。为如此太平局势而殚精竭虑，全靠谁人?
洪秀全 贤……贤弟。
杨秀清 (进逼)所言极是，一朝之大，本王功高是首一人。你
我皆同是皇上帝之子，同受皇上帝教诲，本王功盖
万世，何止只称九千岁?
洪秀全 (惊，后退)这……
杨秀清 (进逼)本王功盖万世，当与日月争辉，与山河同光，
何止只称九千岁?!
洪秀全 ……东王打江山。亦当是万岁……
杨秀清
(进逼)本王万岁，本王的子孙呢?
洪秀全 东王既万岁，世子亦是万岁，且世世代代皆万岁
……(惊出汗来。稍缓，捋须)这样吧，再过二十天是
清胞生辰之日，秀全宜在清胞生辰之日，亲去东王 府封东王万岁……(拭汗)
杨秀清 届时本王在府等候，不得有误。(高视阔步，下)
[门外传音：“东王起驾!回避肃静!”鸣锣声，乐起，
渐渐远去。
洪秀全 (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杨秀清，你想干什么?
封你万岁，朕如何下场……大胆，大胆!卧榻之旁岂
容他人酣睡!(俄顷乃悟)你夺我的位，朕夺你的命!
(捋须，急迫地)总管，总管!(总管上)密诏北王韦昌
辉带兵从速入京!
总管 遵旨!陛下。(急下)
灯暗。
第六场
[字幕：“一八五六年九月，东王府。”
[案上置公文、书籍，墙上挂作战地图及一把腰刀。
[幕启：天色已晚，杨秀清伏案阅文，东王府总管在
侧。
东王府总管 前两日，殿下问及武昌近日军情势态，方才上
游方向有了回音，报文在此，请殿下过目。
[杨秀清接文。阅。
杨秀清 好哇，太平军攻占武昌前，曾国藩几次急得寻死。现
在太平军三克武昌，并击毙湘军悍将罗泽南于武昌
城下，看你曾妖头如何动作!
东王府总管 殿下，据翼王石达开在上游禀报，曾国藩近日
严令部属派重兵夺回武昌，令文中说“论东南大势，
以武昌据金陵上游，为必争之地，令各部立即厚集
重兵，指日恢复武昌”。
杨秀清 知道了，曾国藩近日集中其所剩兵力的大部摆在武
昌方向，决意与西征天兵拼一死战。现曾妖头本人
困在南昌危城之中，内外隔绝，早晚必为本王所擒!
东王府总管
曾妖头虽然末路，但困兽犹斗，看起来一场恶
战就要开始了。
杨秀清 传令石达开，湖北、江西之得失，直系天京之安危，
要加强军备。全力以赴，打垮曾国藩!近来石达开部
兵力减员可多?
东王府总管 翼王足智多谋，能征贯战，湘兵总是败多胜少。
但连连苦战，犬牙交错，翼王兵力也伤亡不少。
杨秀清 天京城内现有守兵多少?
东王府总管 回禀殿下，前些日子殿下曾调大部分城内守兵
随各路大军赴上游征战，如今城内守兵总共才两万
多人，主要驻防在天京各处城口要塞。
杨秀清 天京城内守兵再调几千人，支援上游战场!
东王府总管 开赴上游?这……天京城内守兵太少了吧?
杨秀 清多嘴!如此多虑，何足谋大事?殊不知清妖的江南大
营、江北大营皆被本王扫灭，连清妖钦差大臣、江南
大营的妖头向荣也战败自杀了。现在天京周围没有
一个妖兵，何足为虑。调兵一事，不得延误!
东王府总管 遵命。殿下深通韬略，善晓兵机，真是万人莫
及。(欲下)
杨秀清 且慢!
东王府总管 殿下……
杨秀清 什么殿下，这很快就要成为过去的称呼了。皇上帝
传言，对本王加封万岁，大喜大庆啊!(总管愕然，惊
伏于地)本月中乃本王生辰之吉日，也是本王加封
万岁之时，届时，洪秀全来本府拜见。从即日起，尔
等应全力为加封之事奔忙，礼仪、典驾、服饰、谕文
等皆须一应俱全，不得延误。(下)
东王府总管 遵旨。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退下)
[风声骤起，电闪雷鸣。大风刮进殿内，将壁上地图
吹掷于地。院内一树摇曳，狂风折其一枝。
[院外传音：“右军主将北王韦昌辉驾到!”东王府总
管上。
东王府总管 (自语)北王在江西军中，为何不先禀告，突然
回京?
[杨秀清上。
杨秀清 韦昌辉突然回京了?(对总管)去问韦昌辉，没有指
令何事入京?不得本王许可，不许进来。
东王府总管 遵命，陛下。(下。杨踱步。稍顷，总管惊慌失措
复上，跪拜)回禀万，万岁，北王带领几千人马将王
府围住，只见门外刀光闪闪，水泄不通。臣见此状，
即命关紧大门，谁知北王命人杀了侍卫官兵，直冲
进来!
杨秀清
(大惊失色)什么?韦昌辉谋反!
[一阵嘈杂，韦昌辉带兵冲人殿内。见殿内无多人，
收刀。
韦昌辉 (狞笑)叩请东王万岁陛下安福啊!
杨秀清 小弟此次进京，有何要事，如此急遽?
韦昌辉 本王突然进京，是专为你加封万岁一事前来朝拜
的，你还没有数吗?
杨秀清 什么意思?
韦昌辉 什么意思?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杨秀清 胞弟，有话好好说。
韦昌辉 (忿然)好好说?你哪天对我好好说过?你在军中威
风张扬，目无本王，稍有不慎，你大肆问罪。是你借
水营之事，当众痛打本王二百军棍，打的本王多日
动弹不得；是你威逼本王，迫使我杀了自己胞兄。老
子是天上的星、地上的王，岂甘屈居于你?你作威到
顶了，你作福也到头了，本王今日良机在手，岂能容
你!叫你看看本王“忍”字头上的这把刀也!
杨秀清 (大怒)你……!
[韦拔刀。杨转身急取壁上腰刀不及，被韦一刀砍
倒。韦之兵砍杀东王府总管。
韦昌辉 哈哈，你也有今天!(对从众)给我杀!
[韦兵挥刀四散，东王府大乱。韦党头目甲急上。头目甲捉住东王府侍卫二十人，听候审处。韦昌辉给我杀!(头目甲下)
头目乙上。
头目乙 抓住东王府轿夫四十六人，听候审处。
韦昌辉 给我杀!搜出杨秀清妻小家人，一个不要放过!(头
目乙下)
[府里杀声不断。
韦昌辉 痛快!痛快!(大喊)关闭天京所有城门，搜杀杨党，
一个不留!(提刀下)
[有顷。天色放亮，韦上，头目甲随上。
头目甲 汉中门一处捉到杨党二百余人，听候审处。
韦昌辉 (恶狠狠地)给我杀!，
[头目甲下，头目乙上。，
头目乙 汉西门一处捉到杨氏部下三百余人，听候审处。
韦昌辉 (恶狠狠地)给我杀!
头目乙
这些都是广西一起出来的老兄弟，在打长沙、打南
昌、打安庆中我们都在一起浴血冲锋。
韦昌辉 (疯狂地)什么老兄弟!给我杀!
头目乙悻悻然，缓退下。
王府内外杀声又起。
韦昌辉 (疯狂地)痛快!痛快!本王要畅饮几杯，拿酒来!(坐
在杨的座椅上)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树摇曳，倒下。
灯暗。
第七场
[字幕：“安徽曾国藩兵营。”
[幕启：曾国藩与胡林翼、曾国荃、李续宾等湘军头
目正听一部将报事。
曾国藩 哈哈，好啊!这真是天赐良机。本部堂与广西逆匪兵
戎多年，屡遭挫顿，几乎送了这条老命，这些日子才
算遇到第一件高兴的大事……韦昌辉杀了杨秀清，
替本部堂除了多年的心腹大患。好啊，好啊!(对部
将)你刚从前方回来，快说说杨韦内讧以后的情况。
部将 回禀大帅，北贼韦昌辉杀了杨秀清后，事态不断扩
大，而且越闹越大。
曾国藩 又闹大了?好，越大越好。快说下去!
部将 韦昌辉杀了杨秀清后，贼性大起，连续在南京大肆
杀戮，前后共杀了杨秀清部下两万多人，闹得全城
人心慌乱，人人自危。
曾国藩 杀了两万多人?替我们帮了大忙!据上回报告。贼窝
内乱后，石达开急忙从湖北赶回南京，他到南京后 详情如何?
部将 翼贼石达开得知内讧消息后急速赶回南京，以图免
杀之计，杀红眼的韦昌辉根本不听，反而要杀石达
开，石达开连夜逃离南京，韦昌辉却将石达开全家
杀了。韦昌辉在城内杀戮多日，引起匪首洪秀全不
满，他责怪韦昌辉杀人太多，韦贼不服，举兵围攻洪
氏贼窝天王府，洪秀全即发令全城人齐心合力，把
韦昌辉等二百人杀了。
曾国藩 贼匪内部自相残杀，好!(稍缓)石达开逃走后又如
何?此贼绝非寻常之贼，能征惯战凶悍异常，如果此
贼……
胡林翼 回禀大帅，据我所知，贼首洪秀全杀了韦昌辉后，令
石达开即返南京并掌管朝政……
曾国藩 此贼可畏，此贼可畏!
胡林翼 但石达开回南京掌管朝政不久，被内讧残杀弄怕了
的贼首洪秀全对石达开疑忌重重，百般压制，暗中
监视。石达开亦提防有变，终决计离开洪秀全，并在
沿途散发了许多告示。(取告示与曾)请大帅过目。
曾国藩 (接，读)“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忠，定
蒙圣君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频降仍。重重生疑忌，
一笔难尽陈……”(突停)石达开出走带去多少匪
兵?
胡林翼 石达开出走带去贼兵精锐二十万人。贼匪内讧后。
武昌即被我克服。武昌既克，南京一带一片恐慌。
曾国藩 (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李续宾 大帅洪福!
众将 大帅洪福，大帅洪福!
曾国藩 (狂笑。骤停，起)本部堂奉天子之命，大举湘军灭此
逆匪，眼下正是天赐良机。贼匪内乱，东、北二贼俱
遭杀戮，最凶悍的石达开带二十万人负气出走，武
昌、汉阳落人我之掌中，良机若失，殊可深惜。在坐
尔等应知，自古平江南之策，必踞上游之势，建瓴而
下乃能成功。因此，下一步应集中精力专攻安庆，稳
定上游，再全力攻下南京。谁先攻下安庆、南京，加
官晋爵!(坐)
胡林翼
(迫不及待地)部将胡林翼愿全力襄助大帅攻下安
庆!
李续宾 部将李续宾即率重兵进逼安庆，拿下上游!
曾国荃 小弟曾国荃愿在拿下安庆之后，即率重兵全力东
下，血洗南京，以竟全功!
曾国藩 (大笑)好!
[众向曾国藩拜贺。此时一部将急人，跌倒。
部将 大，大帅，大事不好!
曾国藩
(不满地)你是个老将，遇了什么事竟如此丧魂落
魄，有失风度!
部将 (跪)启，启禀大帅，英法联军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广州已陷落，两广总督叶名琛被俘，广东巡抚柏贵
投降!英法联军正准备大肆进攻北方。扬言不久就
要打进天津、北京!
曾国藩 (惊)什么?!(瘫入座椅)
[众将喧哗。
部将 大帅，我们该怎么办?
众将 大清官兵恐非英法联军的对手啊!
曾国藩 (稍微平静一下)诸位不必过虑。
胡林翼 洋兵进犯，军情告急，多年来本无新奇，司空见惯
喽，何必大惊小怪?
曾国藩 嗯。说下去，快说下去!
胡林翼 部将以为，现在剿匪形势正好，切不可贻误战机，剿
匪能否成功，关键在此一举，更不可妄动。
曾国藩 贤弟所言正中要害。
[众喧哗。
曾国藩 洋兵进犯，我大清帝国无非割地赔款而已，并无亡
国之忧，本部堂认为只是肘腋之患，不必过虑。而太
平军逆匪造反，大乱天下，才是心腹大患啊!
众将 大帅言之有理!
曾国藩 因此，本部堂决定启奏皇上，实行攘内安外之大计，
与洋人签定和约，赔付银两、开放港口，使洋人与我
大清帝国修好，然后再借洋人的坚船利炮，共同剿
灭我们的共同敌人太平军逆匪!
众将 大帅所言极是，雄才大略啊!
曾国藩 本部堂将倾力剿灭逆匪，以竟全功!
[灯暗。
第八场
[字幕：“一八六四年六月，天朝宫殿。”
[金龙殿描金贴彩，殿内陈设镶金嵌银。
[幕启：天色已晚，远处有炮声隆隆，显然兵临城下。
李苦牛佩刀于殿外站哨。洪秀全华服在身，却难掩
面色憔悴，焦躁不安。
洪秀全 (喃喃地)武昌失守、九江失守、安庆失守，苏州、常
州也连连失守……天京成了一座孤城，无日不在危
急之中，这该怎么办?(一阵晕眩，欲倒，扶案)
[总管上。
总管 天王陛下，自从天京被困，粮草渐绝，您已经吃了两
日野菜了，为保重圣体，天王还是早点歇息吧。(欲
扶)
洪秀全 朕……很好。今日战况如何，你要和我说真话。
总管 回，回禀万岁，曾国荃带十几万妖军兵临城下，连日
来团团围住天京。我城内军民在忠王李秀成率领下
上下同心，奋起杀妖，今日杀退曾国荃部二十多次
攻击。妖兵死伤无数，望陛下宽心。不过，曾国荃见
攻城不果，乃命妖兵在太平门、神策门等处挖地道
至城下，要用炸药毁城……
洪秀全 (惊)城内天兵伤亡如何?
总管 连日血战，天朝兵将伤亡大半，至今城内各处只剩一万余人了。
洪秀全 朕日前诏令速搬援兵回救天京，现情形如何?
总管 回禀万岁，侍王李世贤接诏后，即统兵由浙江回救
天京，无奈所有要道都被妖兵阻断。李世贤部夺路
奋战，伤亡甚重，无法来京，现正向江西方向迂回。
洪秀全 啊……(退步)
总管 扶王陈得才部接诏后，由陕南东下，然关山重重，恐
远水难救近火。
洪秀全 啊……(再退步)朕命遵王赖文光部回救天京，现情
况如何?
总管 遵王赖文光部人湖北不久，历经百战，妖头僧格林
沁部虽然强悍，还是屡战屡败，但目前赖文光部毕
竟势单力薄，一时恐难回救天京。
洪秀全 啊……(颓然而坐，不语)
[探兵甲急至，跪拜。
探兵甲
回禀万岁，曾国荃妖军挖坑道炸塌城东城墙一角，
现天兵正在城口奋力反击!
洪秀全 (起)拼死堵住妖兵!(探兵甲下)
[探兵乙急上，跪拜。
探兵乙 回禀万岁，曾国荃妖军用大炮猛轰神策门，有三名
将领阵亡!
[洪秀全不语，瘫坐。探兵乙下。
[探兵丙急上，跪拜。
探兵丙 急禀万岁，太平门告急!妖兵占了整个钟山，守将叩
请万岁派援军前往!
[洪秀全无力，蒙额。
总管 知道了，你下去吧。
[洪对总管耳语，总管默然而下。
[院外传音：“太平天国真忠军师忠王李秀成驾到!”
李秀成佩刀急入。
李秀成 (跪拜)臣李秀成于天京保卫战紧急关头叩见万岁，
恭请圣安!
洪秀全 免。见你风尘仆仆，血染战袍，看来战况激烈啊。
李秀成 (起)战况极其激烈，天京无处不在告急，天朝已处
在危急关头……
洪秀全 你是忠王，天京保卫战全赖你指挥调度，当拼死扶
持天朝，尽忠效力。
李秀成 启禀万岁，天京孤城几经血战，内缺粮草，外无援
军，如若再死守硬拼，必然遭至灭亡。因此，臣以天
下大计着眼，再次叩请万岁弃此孤城，杀开一条血
路，让城别走，是为上策。臣戎马多年，深知我们要 冲出去，会合在外地的各路太平军，同力转战，这样
才能以图来日。此计臣已思考再三，叩请万岁定夺。
洪秀全 (大怒)怎么，你害怕了?把天京让掉?把皇上帝给我
的天朝宫殿让掉?把小天堂让掉?让给妖军?你名
日忠王，竟敢说这话!告诉你，朕死也要死在这里!
李秀成 (愕然，无可奈何地)万岁，请万岁息怒……臣，臣不
是这个意思，臣不害怕。
洪秀全 朕奉皇上帝圣旨，下凡人间作天下独一真主，朕何
惧之有!你要走，要留，朕由你。朕铁桶江山自有皇
上帝保佑，你不扶，自有人扶，朕的天兵多过于水，
何惧曾妖头。(无力)
李秀成 (跪拜)万岁圣明，臣罪当诛。臣即返前线，拼死一
战，望万岁宽心，为国保重。(叩头，退下)
阵阵炮声传来。洪秀全缓缓起身，取壁上剑在手，
缓步人院，舞剑。
天上一弯残月，欲坠西天。
[洪秀全挥了几下剑，乏力，停。以剑撑身。
洪秀全 (自语)天京告急，迫在眉睫……
[站哨的李苦牛听之，难过万分。
李苦牛
(走近)苦牛跪拜天王陛下。(跪拜)
洪秀全 哦，苦牛啊……
李苦牛 天王陛下，天京告急，迫在眉睫，这一切我们都知道
了，我们心里烧着一团火，要杀妖兵哪!
洪秀全 妖兵，这没什么，不怕……不怕!
李苦牛 天王陛下，天京吃紧，我要上战场杀退妖兵，为死难
的兄弟报仇。苦牛在此向天王陛下请战，请求天王
陛下派我去东面城头上阵杀敌!
洪秀全 苦牛，好孩儿，朕同意你去。
李苦牛 (跪拜)苦牛拜别天王，万请陛下为国保重!
[洪秀全扶起李苦牛，为其整装。李欲下。
洪秀全 慢。(抚摸三尺剑，将剑递给李)苦牛，带上它吧，皇
上帝会保佑你们，上了战场，放胆杀妖，为国立功。
[李庄严地接剑，跪拜，下。
[炮声不断，探兵甲急上。
探兵甲
禀报陛下，太平门一带争战激烈，守将叩请急拨援
军参战以打退妖兵!(退下)
总管 (上)回禀陛下，臣刚才奉命外出察看，太平门一带
战况激烈，守将叩请调兵增援!
洪秀全 传……传令，调天朝宫殿御林将士出征，赴太平门
参战。
总管 万岁，这样不妥，天朝宫殿要紧……
洪秀全 照办!
总管 遵旨。(稍停)万岁陛下，您已两天没吃饭菜了，光吃
野菜怎么行啊?
洪秀全 别管我，杀退妖兵要紧……
[总管下。炮声更紧。
洪秀全 (体力不支，踉跄欲倒)来人，替我倒杯水来。(脸色
铁青)只有一死为国了……
侍从 (端杯盘上，惊)陛下，陛下，您怎么啦?
洪秀全 (虚弱地)朕，不行了……放胆杀妖，杀妖……(昏倒)
[侍从手中杯盘落地。
侍从 天王，天王!这，这是怎么了呀……
[远处炮声更响，火光闪闪。天上一弯残月被乌云吞没。
[灯暗。
第九场
[字幕：“一八六四年七月，南京城东一要道城口。”
[硝烟迷漫，城墙上端已被敌炮炸塌。此时炮声刚
停，李苦牛等守城军民刚打退了清军的一次冲锋，
城楼上一面太平天国旗帜在硝烟中飘扬。
[幕启：李苦牛执三尺剑，与大家并肩战斗在城墙
上。
李苦牛 弟兄们，妖兵退下去了，我们赶快抓紧时机把城墙
缺口堵上，巩固阵地，准备妖兵反扑。
[李苦牛与众兵搬石堵墙。
李苦牛 卒长，守城弟兄伤亡如何?
卒长 城口守将阵亡后，弟兄们又杀退妖兵十二次冲锋，
现已伤亡过半，仅剩弟兄二百余人了。
李苦牛 立即将这些弟兄全部集中在城墙缺口处。以打垮妖
兵反扑!
卒长 遵令!(下)
[太平军战士迅速集中于城墙缺口处。
李苦牛 弟兄们!这儿是妖兵攻城的主要缺口，妖兵今天在
这儿连续攻城十二次，都被我们打了下去了。妖兵有
洋枪洋炮，我们只有大刀、长矛、石头，但是，我们是
金田起义的队伍，我们有一颗扶持天朝的赤胆忠心
和一腔热血，为了保卫天朝，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
众 (齐喊)保卫天朝，誓与阵地共存亡!
李苦牛 进入阵地!
[太平军战士迅速到位。
群众多人上，各持刀矛、棍棒、石块。
群众甲 我们是城内的老百姓，是天朝的农工百匠。今日天
朝有难，我们愿与太平军兄弟们同生共死，合力杀
妖!
[枪炮声起。
卒长 妖兵又要进攻了!
李苦牛 (至旗下)天朝的父老兄弟们、太平军英勇冲锋的弟
兄们!现在天朝到了危急的关斗，杀妖立功的时候
到了!(挥剑)你们看，这是天王陛下送给我们守城
将士的剑，这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威震敌胆，天王陛
下要我们像这把剑一样，锋利地刺进妖兵的心脏，
杀退妖兵!天王陛下在看着我们，全城的父老兄弟
在看着我们!现在妖兵正向我们进攻，我们要再次
杀退他们，为阵亡的弟兄们报仇!
[枪炮声起，火光闪闪。
李苦牛 (挥剑，大吼)杀!
[杀声震天。乐起。
[赤手空拳的群众高举石块向城下砸去。一队太平
军战士抵挡着向缺口处扑来的清兵，双方混战在一
起。李苦牛挥剑刺杀三个敌兵，又有三个敌兵围住
他，李转身腾起刺倒两人，另一敌兵持刀逼近李身，
与李对峙，李腾身一跃，三尺剑直指敌兵，寒光闪
闪，咄咄逼人，随后大吼一声“杀!”跃起，刺敌于剑
下。此时枪响，李苦牛中弹。
李苦牛 (踉跄，持剑高喊)杀退妖兵——!
一束红光照着苦牛，悲壮的歌声起：
啊——
血洒战旗红，气贯山河壮。
巍巍钟山高，涛涛扬子长。
天国春秋史，世代不能忘。
在悲壮的歌声中。李苦牛挣扎到太平天国的旗帜
下，手扶旗杆，缓缓倒地。
[战场上硝烟弥漫，枪声四起，一队清兵冲入城墙缺
口。喊杀声中，枪声渐息。
[片刻平静后，曾国荃在一众呼拥下上。
曾国荃 (看到战场上的惨烈景象，不禁感叹)好厉害的逆匪啊!
[一队清兵自前方溃败而来。
曾国荃 (大吼)哪里去!
一兵 启……启禀帅爷，我们的兵马冲人城后，即遇长毛
拼死反击，每条街巷都杀声震天，兵马一步也前进
不得，死伤无数哇……
曾国荃 (大怒)你!……(拔刀)
一兵 (抱头)帅爷饶命啊……
曾国荃 我叫你逃!(砍其于地)敢有临阵逃脱者，就地处死!
[余众见状，复向前冲。
曾国荃 冲头里的，赏银二十两!(声嘶力竭地)焚城!
[天幕上，城内大火熊熊。
[幕落。灯暗。
第十场
[字幕：“一八六四年八月。湖北东部战场。太平军遵
王赖文光部。”
[近处是丘陵，远处隐见崇山峻岭。
[幕启：太平军隐伏于丘陵树木丛中，设下伏击圈。
部将甲
(猫腰至赖文光前)遵王殿下，妖兵正进入我们伏击
圈。
赖文光 好!
部将甲
进入我们伏击圈的有一百多人，是妖兵洋枪队。
赖文光 好，一块肥肉。等妖兵靠近再打。
部将乙
(猫腰至赖文光前)遵王殿下，妖兵已全部进入伏击 圈，共有一百五十多人，是妖头僧格林沁的洋枪队。
赖文光 (对乙)令你部大刀队三百人从中间山坡冲下去，将
妖兵队伍拦腰砍断。出手要快、要猛!
部将乙 遵命!
赖文光 大刀队出击!
[部将乙拔刀跃出，率先冲去。
赖文光 (对部将甲)骑兵队出击!目标——阻断妖兵退路!
部将甲 是!(拔刀率先跃出)
[喊杀枪响声、马蹄马嘶声骤起。
赖文光 (站起拔刀)全体出击!
[鼓号声猛起，赖文光挥刀杀下。众将士由坡而下挥
刀杀下。霎时杀声四起，清军枪声渐哑。
[稍顷，一队太平军战士持刀上，肩扛身背缴获的枪
支。赖文光持刀上。
战士甲 这一仗打得好，缴获了这么多洋枪!嘿，上面刻着什
么歪歪扭扭的洋字哟。
赖文光 弟兄们辛苦了!
众将士 遵王大人辛苦!
赖文光 弟兄们，我们又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一举歼灭
妖兵洋枪队近二百人，缴获洋枪一百五十多支!(众
欢腾)弟兄们，我们在河南、湖北打了不少胜仗，挫
败了清妖精锐僧格林沁部，减轻了天京保卫战的沉
重压力。(稍停，沉重地)现在天京吃紧，曾国荃统领
湘军进逼天京，一路烧杀，我们恨不得两肋生翅，飞
回天京，支援天京保卫战!
众将士 打回天京去，支援天京保卫战!
部将甲 遵王殿下，近日天京详情如何?
赖文光 大家都坐下。(叹气)据昨日探兵报告，天京城内粮
草已尽，天王令全城军民食野菜充饥，并带头食之。
妖头曾国荃大肆攻城，天京军民英勇抗击，争夺异
常激烈。在太平门外，曾妖头令妖兵挖地道至城下，
用炸药炸毁城墙，形势危急，令人担忧啊!
[急骤的马蹄声，探兵甲至。
探兵甲
(跪拜)禀报遵王，据天京外围消息，妖兵日夜攻城，
天京危在旦夕，据说天王他……
赖文光 天王怎样?
探兵甲 天王他……他已殉国了。
赖文光 (大惊)什么?你说什么?!(探兵申悲痛不语)这消息
事关重大，宜反复探询才是。(探兵甲下)
[急骤的马蹄声，探兵乙至。
探兵乙 禀报殿下，北方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等派部将
来此。
赖文光 捻军兄弟?太好了!请到这里来。(探兵乙退下，领
捻军部将复上)
捻军部将 (跪拜)捻军兄弟祝遵王大人安福，祝太平军兄弟
安福!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呈遵王大人书信一
封。(双手举上)
[赖文光双手接信，扶起捻军部将，阅信。
赖文光 (阅毕)兄弟们，我们的友军捻军兄弟在北方征战多
年，颇有声势，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等兄弟派员
送来书信，望太平军和捻军合并，同心杀妖，并推本
王为全军首领。信中说“誓同生死，万苦不辞，请予
领带，以期报效”。
部将甲 好啊，联合起来，共同杀妖!
部将乙 我们要与捻军力争早日会合，壮大力量!
赖文光 就这么定了，会合捻军，壮大力量，共同杀妖!
[捻军部将、探兵乙退下。探兵甲上。
探兵甲
(沉痛地)禀报遵王殿下，据天京派人递送的消息，
天京已经沦陷，天王在城破之前已殉国升天。天京
城内兵将英勇抗击，除少数突围外，全部战死……
(赖文光猛站起，众将站起)曾国荃妖兵攻陷天京后，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京城内一片火海。大火烧了
几天还没熄灭。天朝宫殿被他们一把火烧光……
赖文光 (晕眩，部将扶其坐下)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
样……
[众沉默。有顷。
赖文光 (缓起)我堂堂天朝遭此浩劫，黑风狂雨，山河变色，
令人揪心啊!回想当年，金田起兵、永安突围、道州
决策、武昌烽火、九江大战、安庆风雷，直到太平天
国大旗插向南京，一路浩浩荡荡，扫荡了多少污泥
浊水。当年那威武雄壮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转眼
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唉，教训啊……
众部将 (沉思)教训啊……教训啊……
静场。
赖文光 说什么保佑我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皇上帝，
你，你哪去了?!
部将甲 唉，教训啊!只因战略失策，偏师北伐、孤军深入，倒
下了我们多少兄弟，当年那种集思广益、协商决策
的氛围哪去了?!
部将乙 什么定朝仪、正名分、别尊卑，什么贵贱定分明、咫
尺显天威，冷淡了多少人心斗志。当年那种四海之
内皆兄弟，风雨同舟暖人心的风采哪去了?!
部将丙 祸起萧墙、同室操戈，争权夺位、自相残杀，令妖兵
阵阵叫好。当年那种为穷苦人打天下，不惜身家性
命，奉献一切的品格哪去了?!
部将丁 盛陈排场、恣情肆意，穷奢极欲、腐化堕落，像一场
场瘟疫，毁坏了我们的队伍。当年那种敝衣草履、风
餐露宿，同甘共苦、冲锋陷阵的风范哪去了，哪去
了?!
部将戊 刚愎自用、大搞分裂，涣散人心、危象四伏，损失了
多少杀敌战机。当年那种大局为重。戮力同心的胸
怀哪去了?!
众部将 教训啊，教训啊……
赖文光 我们这艘从风雨雷电中驶来的战船为什么在天京
落下了风帆，收起了橹桨?天朝宫殿花园里的石舫
啊，你那毫无生气的豪华的石头船啊，不正像天朝
的今天吗?为什么在“小天堂”搁了浅?你战斗的风
帆哪去了?你击浪的橹桨哪去了?笛管丝弦像解不
开的绳缆，绣幕珠簾遮断了万里长天……教训啊，
教训啊!
众部将 (大吼失声)教训啊，教训啊!
[一声霹雳，风雨大作。
[众将士或愤、或悲、或泣、或默、或诉，或抚伤眩然、
或持枪远望。
[乐起。一束红光照在众将士身上，悲壮的群像造
型，宛若群雕。
[幕缓落。剧终。
人物：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林凤祥等
太平军战士及百姓若干
清咸丰帝、曾国藩、僧格林沁、曾国荃等
清官兵若干
第一场
[字幕：“一八五三年三月，清军一要塞。”
[太平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已经攻打到了离南京城不
远的一城镇要塞，此时，敌炮已哑，敌旗歪斜。不远
处的江面上，太平军水师樯帆如林。
[幕启：硝烟迷漫，杀声震天。一队腰刀手头扎红巾，
迅速冲上被炸塌的城墙，城墙上架着敌兵的铸炮。
腰刀手们与清军格斗，一清兵持刀顽抗，被太平军
战士一刀砍倒，伏于炮上。
[一面太平天国军旗上书“太平天国天官副丞相林”
字，旗下林凤祥举刀指挥。
林凤祥 长枪队出击!(战鼓声)
卜一队战士持长矛向城墙豁口冲去，只听杀声阵阵。
一会儿，太平军押清兵俘虏过场，一部将执敌军旗
出。
部将 妖兵垮了，妖兵垮了!只一个冲锋，妖兵就稀里哗
拉，落花流水，真是越来越不经打了!(掷敌军旗于
林凤祥脚下)
林凤祥 清扫战场!
战士们扛着洋枪等缴获品过场。
战士甲 禀报丞相，妖兵全部被歼!
战士乙 缴获妖兵洋枪五十八支!
战士丙 缴获妖兵洋炮八门，还有大批刀矛!
林凤祥 弟兄们，这一仗干脆利落，打得好!(众欢呼)
部将 丞相指挥得好!
林凤祥 现在仗是越打越精了，如何炸城、如何摆阵，怎样插
入、怎样断后，都学会了。打得好啊，杀出了我们太
平军的威风!
战士乙 嘿，真带劲!上了战场，弟兄们不知哪来的劲头，真
是以一当十。就拿他来说，(指战士甲)一气砍了十
个妖兵，还抓了两个俘虏，那个猛劲，就像猫抓老鼠
一样!
林凤祥 好!(转身向部将)攻城这一仗，共灭妖兵多少?
部将 守城妖兵六百人全部被歼，缴获枪炮、刀矛近七百
件。
林凤祥 传令各兵营出击，攻城先锋队稍作休整，准备再战!
[众将士欢欣鼓舞，摩拳擦掌。
[欢呼声中，江边一船缓缓驶来。侍从传音：“太平天
国天王、东王驾到!”
[洪秀全与杨秀清上，洪个高略胖，蓄须；杨略瘦，精
明强悍。二人衣装均十分简朴。
林凤祥
(施礼跪拜)叩请天王陛下安福、!叩请东王殿下安
福!
众将士
(行跪拜礼)叩请天王陛下安福!叩请东王殿下安
福!
洪秀全 免。自金田起兵以来，战事进展神速，天兵天将勇猛
非凡。就说你们近来吧，一个月挺进近千里，连克大
小城镇几十座，缴获不计其数，眼看就要兵临南京
城下了，真可谓长驱直人，横扫千军，气吞山河啊!
林凤祥 启奏天王、东王大人，现多路天兵浩浩荡荡即将兵
临南京城下，为早日拿下南京城，我代本部弟兄向
天王、东王请战，望准让我部将士首战出征，率先攻
进南京城!
众将士 叩请天王、东王，让我们打先锋，率先攻进南京城!
洪秀全 好，很好!(捋须)攻打南京为期不远，不过，东王自
有安排。(对杨秀清)是不是?(杨向大家挥挥手)天
兵长驱直人，不日即将攻克南京重镇，胜利在望啊。
你们有何想法?
战士甲
回禀天王，我们恨不能一步跨到南京去，把太平天
国大旗插进南京城!我们再次请求天王、东王让我
们去打头阵!
战士乙 回禀天王，我是广西出来的老兵，我们走后，清妖把
我们家乡烧杀一空，亲人被他们全杀光了……我要
报仇，要把妖兵斩尽杀绝。报仇雪恨!
洪秀全 好!报仇雪恨，放胆杀妖!自起义以来，我们势如破
竹，越铜关扫铁卡，所向无敌，这一切都显示皇上帝
在保佑着我们。皇上帝无所不能、神威无比，我们的
一切胜利都是皇上帝赐予的。大家知道，神国在天，
是皇上帝大天堂；神国在地，是皇上帝小天堂，太平
天国就是小天堂，就是天平军将士享福的地方。我
们要打到南京去。建立小天堂，皇上帝一定会保佑
我们!
众将士 (欢呼)打到南京去，建立小天堂!
洪秀全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
战士丙 我也是广西出来的，在广西，我家祖祖辈辈给地主
扛长工，干尽了牛马活，受尽了欺凌压榨。天下贪官
甚于强盗，衙门酷吏无异虎狼，等杀尽妖兵和贪官
后，我们穷苦人要分上几亩好田地，种上几亩好庄
稼，过上小天堂的好日子!
战士丁 我家在河北，可是那里天太黑，我到江西参加了太
平军，等杀尽妖兵后，想早点过上“三亩地一头牛，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啊!
洪秀全 很好。(捋须)我们太平军东征西战，浴血拼杀，就是
要让贫苦百姓耕者有其田，做到有田同耕、有饭同
吃、有钱同使、有衣同穿，处处平等，人人饱暖。我们
到了小天堂，天国大兴，太平一统，理应尽享天福。
众将士 (欢呼)打开江山享天福，享了天福永无穷!
林凤祥 天王陛下，我们还有一个想法，天兵大军压境，南京
指日可取，现在清妖老巢北京一片恐慌。本部将士
愿在拿下南京后，挥师北伐，直捣妖巢，为实现“一
打南京，二打北京”拼死出力!
[马蹄声声，一传令兵至。
传令兵 回禀天王、东王，遵东王之命，已传水师大营，水陆
并进，直取南京。
杨秀清 传令水陆各部大小兵营，全军出动，直取南京!
林凤祥 攻城先锋队出发!目标——南京!
[众整队。角号声声，风帆扬起。静音。
杨秀清 出发!
[造型。灯暗。
第二场
[字幕：“一八五三年三月，南京。”
[天王洪秀全住处，陈设简朴。室内置放着兵器架，
架上插着刀、矛等，座椅旁的墙上挂着一柄三尺剑。
门口一卫兵守卫。
‘
[幕启：洪秀全衣着简朴，正伏案看着地图，桌上一
盏烛灯分外明亮。
[一侍从端茶人。
侍从 陛下，夜已很深了，请早点歇息。
洪秀全 嗯，好。
[侍从退下。洪直起身，边看地图边抱肘沉思。稍顷，
微微点头，用手指在地图上指定什么，自信如许，健
步入座，拿出纸笔疾书，写好。
洪秀全 传令官!
传令官 有!(上)
洪秀全 明天上午在此召集重要军务会议，请诸王将前来议
事，传令本部人员明早做好接驾准备。另外，马上将
这封急件送至东王住处，亲交东王，并请他明早提
前一个时辰来见我，有要事相商。
传令官 遵旨。(领命下)
[洪慢慢卷起地图，抽出墙上三尺剑起舞。卫兵观
之，肃然起敬。洪舞到兴处，一首《咏剑》诗脱口而
出，字幕上随之打出如下诗句：
洪秀全 (吟)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
擒尽妖邪归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
东南西北敦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
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统乐如何!
[俄而吟完舞毕。
洪秀全 (对卫兵)你当夜岗吗?
卫兵 是，天王陛下。(天王摸其衣)
洪秀全 冷吗? 卫兵 不冷。
洪秀全 你叫什么名字?
卫兵 李苦牛。
洪秀全 是新兵吧?今年多大了?
李苦牛
今年十七岁，当兵已有三年了。陛下，刚才看您舞
剑，舞得真好!还有您刚才吟的那首诗，也真好。
洪秀全 哦，那首诗还是几年前我在广西准备起义时的旧
作。这首诗，你听得明白吗?
李苦牛 (点头)嗯。
洪秀全 写这首诗，就是要唤起百姓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用
刀、用剑、用炮，去开辟前进的道路，不管是阎罗王
还是皇帝，不管是妖兵还是妖将，统统斩杀干净。只
有擒尽妖邪，收残奸宄，才能出现“四海为家共饮
和”、“太平一统乐如何”的新天地，这就是我们拜上
帝会的主旨。我们今天威风凛凛地打进南京，就是
要过上太平一统乐如何的好日子。(对苦牛)你杀过
妖兵吗?
李苦牛 杀过!
洪秀全 你是怎么当兵的?听口音，是广西来的吧?
李苦牛 是的。老家在广西滕县，我三岁那年死了母亲，就靠
父亲租种地主几亩薄田过活。道光二十八年，广西
大旱成灾，连续五、六个月没下一滴雨，几乎颗粒不
收啊，但狠心的地主还是派人逼租子，我父亲和他
们说理，他们就说我父亲抗租，抗租就是通匪，要杀
一儆百。把我父亲交给衙门，活活打死了。从此我无
依无靠，四处逃难要饭。就在这时遇到了太平军，我
对他们说：你们带我去吧，我要报仇!就这样，我参
加了太平军。
洪秀全 你也是个苦娃娃。
李苦牛 天王陛下。什么时候带我们打到妖巢去，痛痛快快
杀尽妖兵，为死去的父老兄弟报仇啊?
洪秀全 嗯……(沉思片刻)你们要练好身手，准备多杀妖
兵，为天朝尽忠效力。
李苦牛 是，天王陛下。……陛下，夜已三更，请陛下保重身
体。早点安寝吧。
洪秀全 嗯。
[舞台转暗。静，一轮皎月高挂中天，聚彩凝辉。
[有顷，群鸟闹林，曙色熹微。一卫兵执矛上，与李苦
牛换岗，李苦牛下。
[舞台转亮，上午时辰。
[传音：“右军主将北王韦昌辉驾到!”、“左军主将翼
王石达开驾到!”“天官副丞相林凤祥驾到!'，三人依
次上。
[诸王坐定，侍从献茶。洪秀全与杨秀清由厅后出。
诸王
(起立施礼)天王陛下安福!东王殿下安福!
[洪、杨入坐，诸王随后落座。
洪秀全 各位胞弟，我天兵自攻克武昌后，仅三十六天挥师
攻占南京，战果显赫，威震中华，这一切都显示了皇
上帝无坚不摧的魔力和神奇。现在天兵斗志轩昂，
锐不可当，准备挥戈北上，直捣清妖老巢，歼灭清妖
的日子为期不远了。今天请诸位胞弟来此聚议，正
是商讨出兵北伐之大计。
杨秀清 连日来。我天兵百万大军，水陆并进，一路滔滔，横
扫千军，连克城镇近二十座，扩大兵营五十万人，缴’
获不计其数。攻打南京时，水路大军自大胜关以下，
万只舟船布满江面长达二十里。陆上几十万大军连
营三十里，真是枪刀流水急，人马摄风行。到了南
京，仅在城南一带就筑起营垒二十四座，把整个金
陵城围得水泄不通啊!
洪秀全 (笑)多靠军师指挥若定，天国才有如此兴旺发达的
美好景象啊!
杨秀清 此乃小试牛刀。
林凤样 攻占金陵城，我部土营兄弟立了头功，他们率先从
静海寺仪风门旁狮子山下挖地道，一寸一寸地向城
墙脚下挖掘并埋雷。当初东王下令，要我部十日破
城，结果我们提前一天将地道挖到城墙脚下，并点
雷成功，把城墙炸了个稀巴烂，天兵如潮水般地涌
入城内，一举拿下南京。据此，恳请天王陛下颁旨犒
赏土营兄弟，以激励各路将士，再创辉煌，只有他们
的拼杀，才能打下天国的江山。
洪秀全 (摆手)不不不，作为拜上帝教的一员，你应当知道，
凡尘庶民一丝一缕，一箪食、一壶浆都是皇上帝(站
起)所赐，南京的攻克，正是显示了皇上帝无坚不摧
的魔力和神奇。各位胞弟，任凭妖魔千万算，难逃天
父真手段。自金田而至天京，一路滔滔，所向无前，
这岂是人力所能荡除?实乃天功之所显能，今天所
有的成功都归功于无所不能的皇上帝，有皇上帝作
主和护佑，歼灭清妖的日子不远了。我们高呼：一切
荣归皇上帝!(坐)
林凤祥 (站)是，陛下所言极是。皇上帝无所不在，无所不
能。本部将士只是受皇上帝驱使出力罢了，只是
……只是天王、东王、诸王组织拜上帝教，自金田至
金陵转战千里，斩关夺隘，运筹谋划，节制调度，功
莫大焉。(坐)
洪秀全 (站)朕，只是受命下凡，受皇上帝这独一无二的真
神驱使来拯救天下苍生，天国一切成功乃皇上帝所
安排，实非人工所致。
杨秀清 胞兄此话差矣。自金田起义以来，本王如风雨雷电，
叱咤千里，节制诸王，调度八方。特别是指挥全军转
战两湖、三江，连克大小城市几十座，威震中外，天
兵由万余人猛增至数十万，全军由单一的步兵发展
为有水师、工兵、骑兵等，自攻克武昌后挥师东下，
仅三十六天就拿下南京。本王乃开国军师平满统兵
大元帅，如此骄人业绩，没有本王调度指挥，就没有
今天的一切，你怎么看不到?
洪秀全 你……
杨秀清 本王功烈迈乎前人，恩威超乎后世，四海之内，本王
是首一人。
洪秀全 (站起，不满地)你……(稍缓，克制地坐下)对对对，
从金田打到金陵，皆东王指挥调度的结果，有东王，
才有今天……
杨秀清 天军攻克金陵，此乃小胜，只有在清妖丧胆之际，乘
胜进取，攻克北京，这才是大功降临，到那时……
洪秀全 (擦额头冷汗)清胞功高，是首一人……
韦昌辉 在下韦昌辉倒有一言相进。
杨秀清 说。
韦昌辉 当今，天兵攻克南京，建都既成，天下大定，正是万
国来朝之际，太平一统之时。为壮天国之威风，小弟
建言，为天王修建宏大壮丽的天朝宫殿，不仅能显
示小天堂荣享富贵极乐，更显天国天朝辉煌无比，
万方景仰。
洪秀全 小弟所言正合朕之心思，不知小弟有何设想?
韦昌辉 小弟已有谋划，拟将清妖两江总督府重建，把周围
民房、店铺十万余间全部拆除，官城周围达十余里，
四周宫墙俱高三丈、宽三尺。宫墙建两重，外宫墙称
太阳城，内宫墙称金龙城，第一殿日金龙殿，第二殿
为基督殿，第三殿为真神殿，殿后建内宫。宫殿要建
的金碧辉煌、极尽精巧，充分显示天朝宫阙的九重
天庭，楼阁参差，重殿叠宇，气象巍峨。内宫之后，建
后林苑，蓄养各种异兽珍禽以供观赏。还须建大照
壁、牌坊等，牌坊左右旁门外竖下马牌，各级官员到
此必须下马。
洪秀全 好，很好，朕御准此事。要招集民工万人参加，如民
工不足。将土营、木营的天兵也用上。要广招能工巧
匠。如天京工匠不足可到安徽、湖北等地招集。
杨秀清
(站起)还有，不仅要建天朝宫殿，其他诸王都要建
王府，要不惜用工破财，将王府建的极尽工巧、雄伟 壮观。此事宜速办。等天朝宫殿及王府建成后：做到
后宫妃嫔满堂，宫女成群。至于丞相、检点、将军等，
逐步再定。
韦昌辉 此事明天就办。(坐)
[石达开欲站起打断言谈，却欲言又止，坐立不安。
杨秀清 除此之外，为显天国威仪，天朝还要别尊卑、定礼
仪，过去那种布衣粗服、草履徒步、高下平等的日子
已经过去了。
洪秀全 清胞所言极是，贵贱宜分上下，制度必判尊卑，这是
天情道理呀!(兴奋起来)清胞有何构想，快快说来!
杨秀清 在服饰上，天王及诸王至丞相均穿黄缎袍，天王黄
袍绣龙九条，本王八条，北王七条，翼王六条。天王
金冠上雕镂双龙双凤，冠额上绣一统山河，下绣满
天星斗，本王及诸王用双龙单凤。天王穿黄缎靴，绣
云龙。天王轿夫六十四人，本王轿夫四十八人，诸王
依次递减。出巡时，龙灯开路，钲鼓齐鸣，旗帜、衔
牌、遮伞、扇饰等一应俱全。
洪秀全 还有，要整肃官制，要驭群臣以律度，使天下定于一
尊。必须做到生杀由天子，诸官莫得违，一人垂拱于
上，万民咸归于下。以显天朝严肃地，咫尺显天威。
杨秀清 天朝仪威还待以后日臻完美。
洪秀全 托皇上帝洪福，苦日子过去了。朕高兴啊，高兴!且
赋诗一首。(离开座椅，吟咏)在世则威风无比，在天
则享福无疆，金砖金屋火焕焕，高天享福极威风。好
啊，好!
石达开 (站起)小弟石达开有一事不明，斗胆敢问。
洪秀全 说。(返回座椅)
石达开 今天开的什么会议?这是军事会议吗?
杨秀清 你急什么?
石达开 在下军务缠身，怎能不急!(坐)
杨秀清 当前，南京既克，定都已成，此乃皇上帝灭妖，已十
去八九，妖气几尽，至此清妖已不堪一击。下一步，
我们将派两万精兵北伐，直捣清妖老巢，胜利指日
可待。
石达开 (站起)什么?两万人北伐?在下不解。
杨秀清 你不解什么?
石达开 清妖还没到十去八九，妖气几尽的地步。据我所知，
时至今日，天兵能战人数总共不过十五万人左右，
而清妖兵力尚存九十万人，如将各省团练武装计算
在内，人数超过一百万人。单讲清妖老巢北京即可
迅速集中兵力近二十万人，且在内城安设铜炮一千
八百多尊，万斤大炮三百四十五尊。现派两万天兵
攻打北京，孤军深入，后援不继，恐难操胜算。(坐)
杨秀清 此话差矣，任那妖魔千万算，难逃天父真手段。有天
父皇上帝作主，我天兵自有神威，扫荡妖气。不但北
伐，还要西征，全力以赴，稳住上游，北伐、西征将同
时展开!
林凤祥
(猛起)老将林凤祥在此请缨!凤祥身经百战，是清
妖惧怕的老对手，愿提一旅之师，直取清妖老巢，双
手奉献!(坐)
石达开 你奉献什么?
杨秀清 放肆!
洪秀全 北伐事关重大，非起倾国之兵不可，朕要御驾亲征。
石达开
以臣之力尚不能独取北京。但陛下亲征，臣弟愿随
驾前往，拼死效力。
杨秀清
(站)本王决定，由天官副丞相林凤祥(林凤祥起)、
地官正丞相李开芳、春官正丞相吉文元统精兵两万
北伐，直取妖巢。近期略加休整，待本王发谕后，即
统兵出发!此事就这样定了。)坐)
林凤祥 (跪拜)遵令!妖兵屡败，惧我天威久矣，吾当示之以
威，必当势如破竹也!
石达开 这么大个事，就这样定了?天哪，天哪!(无奈地)小
弟告辞……(退下)
杨秀清 (站)你……!
[众默然相觑，灯暗。
第三场
[字幕：“北京，清皇宫金銮殿。”
[幕启：咸丰帝惶恐不安，面对群臣大发雷霆。
咸丰帝 (拍案)无能，无能!你们身为大清重臣，长期饱受朝
廷深恩，如今国家有难，你们竟如此无能，该当何
罪!
群臣 (嗫嚅)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帝
自逆匪谋反以来，朕食不甘味，夜不安寝，即令你们
统兵勘乱，拨出库银几千万两，不想你们一上战场，
形同草鸡，损兵折将，丧失了多少城池。(取一案卷)
你们听听!逆匪自金田谋反以来攻永安、围桂林、袭
长沙、取岳州，就是武昌、汉阳、九江、安庆、庐州、芜
湖、南京也连连失守。多少地方大员毙命：湖北巡抚
常大淳毙命、湖北布政使梁星源毙命、安徽巡抚蒋
文庆毙命、两江总督陆建瀛毙命、湖广总督吴文镕
毙命、湖北按察使唐树义毙命……现在大火蔓延，
竟烧到了中原和京城门口!
群臣 (诚惶诚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帝 这伙造反的逆匪为何这般猖狂?
重臣一 启，启禀皇上，广西此贼，人称长毛，决非寻常之贼。
长毛贼每到一地，抢劫财物、焚烧田契、瓜分粮食牲
畜，各地刁民一呼百应，纷纷助长毛造反，几乎村村
户户都有加入长毛贼的，许多人家男女老幼全都当
了长毛，长毛贼遍地皆是啊!
重臣二 启，启禀皇上，此贼确是非常之贼，自称是皇上帝
子，号称百万天兵天将，攻城略地，每到一处焚诗
书、毁庙宇、烧衙署、杀官兵、开粮仓、放牢囚，将官
衙银库洗劫一空。仅占安庆时，就抢劫官衙库银四
十万两，抢官仓粮三万多石，大炮一百八十九门，真
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重臣一 长毛贼每到一地，即到处张贴布告，发布什么《檄布
四方谕》、《救世安民谕》，煽动百姓造反，还传播什
么建国大政，妖言惑众，裹胁人心。其势之大、其焰
之高，实为老臣戎马多年见所未见之巨寇啊……
成丰帝 饭桶，一群饭桶!
群臣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帝 长毛贼占了南京后，即派兵进犯北方，现在情况怎
样了?
重臣一 容臣从实禀告。进犯北方之贼兵十分凶悍，不到半
年，北方已丧失大小城池二十多座，军机处近日得
知，长毛贼由山间小路突袭河南、直隶两省的锁钥
之镇临沼关，临洺失守后，连克沙河、任城、隆平、赵
州、栾城、晋川等县，现已到达距保定六十里之张登
镇。
[咸丰帝大惊失色，从座上猛起。
咸丰帝 啊呀!钦差大臣、直隶总督讷尔经额呢?一旦直隶难
保，朕往哪里去!
重臣一 启，启禀皇上，讷尔经额一筹莫展，率一万多人正在
溃逃之中。
咸丰帝 (以拳击案)孽臣，这个孽臣，把讷尔经额革职拿问!
令胜保为钦差大臣接替讷尔经额镇守直隶要地，死
守保定，堵住逆匪!(抹汗)
僧格林沁 皇上息怒，以老臣戎马多年之经验，得知长毛贼
这股北上之寇并不可怕……
咸丰帝 尔何敢轻视此贼?
僧格林沁 启禀皇上，这股北上之贼虽然极其凶猛，但只是
一支孤军，总数不过两万人，亦无有力援军后援，现
在远离其巢穴达千里之遥，这正犯了悬军深入之兵
家大忌。
咸丰帝 说下去!
僧格林沁 现在北方正是天寒地冻之时，贼兵不惯北方气
候，一缺御寒衣被，二缺充饥之食，三缺援助之师。
皇上若此刻调集重兵围剿，老臣可以断言，这批流 寇再凶猛也难以持久，甚至指日而亡。
咸丰帝 说得好!(脸色渐缓，起身在案后踱步)这批流寇头
目是谁?
重臣一 回皇上，这股流寇头目名叫林凤祥，系广西人，历来
是攻城略地之悍匪。长毛贼攻打武昌时，是他将挖
煤窑的矿工组成土营，把地道挖至武昌城下，用炸
药炸倒文昌门，第一个挥刀登城攻进武昌城。也是
他担任长毛贼陆路前锋大将，挖地道炸塌南京仪凤
门城墙，最先冲进南京城的。
咸丰帝 林凤祥……他有骑兵营吗?
重臣一 没有。
咸丰帝他有火炮营吗?
重臣一 没有。
咸丰帝 好!(回案)朕曾令礼部侍郎曾国藩在湖南大办团
练。近况如何?
重臣一 回皇上，曾国藩在湖南大办团练，招兵有道，训练有
方。目前水陆两师兵勇数万人，武器精良，将材云
集，颇为强悍，可以一战。
咸丰帝 好!(起身，踱步，突然站定，宣诏)朕特命惠亲王旻
愉为奉命大将军，在京城策划防守。
旻愉 (出列)遵旨!
咸丰 帝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 (出列)臣在!
咸丰帝 特命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统领北京和
东北之大军，僧格林沁会同钦差大臣胜保统兵合力
围剿北上之贼兵。你们要以身家性命作担保，同心
协力，死保保定，死保直隶!不得有误!
僧格林沁 臣遵旨。(回列)
咸丰帝 朕特命将御林军的火炮营、健锐营、翼前锋营、巡捕
五营等精锐统统拿出来，并调蒙古骑兵精锐上阵，
为保直隶、保京城拼力死战。命钦差大臣向荣巩固
南京的江南大营，命钦差大臣琦善巩固南京的江北
大营，死死困住贼巢南京!
群臣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成丰帝 朕特诏命礼部侍郎曾国藩。接朕诏旨后即率湘勇团
练出省作战，剿灭南方各省之长毛贼，不得有误!
群臣 (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灯暗。
第四场
[字幕：“一八五五年三月。河北连镇。太平军北伐将
领林凤祥部。”
[幕启：大雪飘飘，寒风凛冽。一面战旗在寒风中抖动，上书“太平天国天官副丞相林”。
战士甲 (搓手呵气)要命的大雪呀，你下，下，铺天盖地地
下!该死的寒风啊，你刮，刮，没完没了地刮!我们多
少弟兄没死在战场上，却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
战士乙 是呀，我们是从广西出来的，从未遇见过这么寒冷
的天气。
战士甲 吃得消吗?
战士乙 (拍拍胸)吃得消。老战将了，从广西打到南京，从南
京打到河北，什么苦没有吃过。说来也怪，只要上了
战场，只要杀起妖兵，什么苦啊、累啊、冻啊、饿啊，
就一下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等打了胜仗，这
才感到身子有八百斤重。倒在地上能一气睡上三天
三夜。
战士甲
听说你已两天没吃一点东西了。是吗?
战士乙
(稍缓)都一样，整个队伍都没有粮食了。妖兵把这
里的粮食运的运走了，烧的烧光了，老百姓逃荒的
逃荒去了，剩下来的大部分也给赶走了。
战士甲 我去想点办法，林丞相也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
去不行。
战士乙 你到哪里去?周围都是妖兵。
战士甲
想办法给大伙弄点吃的去。(欲走，发现大树下躺着
一年轻战士)你怎么躺在这儿?(走近小战士)喂，小
兄弟，这儿太冷，躺在这儿会冻僵的，你怎么了?(俯
身摸其额，大惊)啊呀，身上滚烫!小兄弟，小兄弟，
你怎么了?
战士乙 糟了!准是病倒了，在发烧!
战士甲 又冻又饿，这不成……(说着跑下)
[战士乙扶起小战士，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穿上。几
战士闻声上，帮乙把小战士安置到坡下背风处坐。
[传音：“林丞相到!”众起立，部将、侍卫陪林凤祥
上。
林凤祥 这小兄弟怎么了?
战士乙 禀报丞相，这小兄弟病倒了，在发烧。
林凤祥 快叫医官老李来!
[一战士速下。须臾，医官上。
林凤祥 看他怎么了?
医官 (近身小战士，检查)他需要吃点东西。
林凤祥 北伐以来，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长途转战，
天寒地冻，缺衣少食。特别是现在，前有妖兵堵截，
后面援军受阻。但是，弟兄们，我们是天王、东王直
接派来的队伍。两年来，我们转战千里，直逼清妖都
城。只是眼下我们的兵力太少了，孤军深入啊……
弟兄们，眼下的困难算不了什么，我们现在与妖兵
周旋，正是为了南下与我们的援军会合，一旦会合，
我们将重振雄风，直捣妖巢!
众战士
(举刀、矛高呼)重振雄风，直捣妖巢!
[小战士拿起长矛，起身，被林凤祥按住，并解下身
上的外衣，披其身上。
战士乙 林丞相，他两天没吃东西了，
林凤祥 (对侍卫)把我那匹马也杀了吧。
侍卫 丞相，不行，现在军情这么紧，还是我去想办法。
[战士甲匆上，手捧一红薯。
战士乙 你上哪去了?弄的什么?
战士甲 我绕过妖兵岗哨到东边小村庄里去了，村里几乎没
人，幸亏碰到一位老大爷，他给了我一只红薯。
林凤祥 怎么能拿老百姓的东西?
战士甲 是老大爷送的，他听说我们是太平军，就……
林凤祥 不能这样，这里的老百姓备受欺压，苦得很，我们怎能……
侍卫 这样吧，待我们打垮妖兵，向老大爷还点钱吧。
林凤祥 好吧，这红薯快给小兄弟吃。
[战士甲把红薯给小战士。
小战士 (虚弱地)快给丞相，他也两天没吃东西了。
林凤祥 快吃吧，小兄弟，吃了好上战场。(众劝小战士，小战
士吃)兄弟们，今天妖兵调动频繁，看样子要发动进
攻了。(转问部将)东王派来的援军情况怎样?
部将 北上援军由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冬官又副丞相黄
生才等统领，离我们这儿还有两百里路，由于妖兵
重重堵截，北伐援军已陷人困境，没有进展。
林凤祥 (沉思)立即集合队伍，全力向南方突围，向援军方
向靠拢。
部将 遵令!(下)
[寒风呼啸，天昏地暗。突然，枪声起。
探兵甲
(急上)丞相殿下，妖兵前锋营向我阵地扑来!
探兵乙
(急上)急禀丞相，妖兵火炮营距我们不到五里地!
林凤祥 (拔刀)长矛营、大刀队、火枪队，跟我上!打掉妖兵
前锋营!
[一队清兵上。太平军队伍高喊着“杀——”冲向敌
群。
[生病的小战士惊起，挺起胸，拿起长矛紧贴林凤祥
身边。
[林凤祥与敌格斗，砍倒两名冲上来的清兵。一敌兵
持刀从侧面袭击林凤祥，小战士大吼一声“杀!”
将敌兵刺倒。突然枪响，林凤祥负伤倒地。
小战士 (大喊)林丞相，林丞相!
林凤祥 (对小战士)把我拉起来!(小战士拉起林凤祥。林挥
刀)冲啊!——
[众战士持刀、矛紧跟林凤祥冲锋，林凤祥捂胸踉
跄。在一片“杀”声中，乐起，一束红光照耀着悲壮的
群像，造型。
[尖厉的寒风卷着狂舞的雪花，战场一片死寂。
[灯暗。
第五场
[字幕：“天朝宫殿西花园。”
[金龙殿在望，雕栋飞檐，气宇非凡。园内亭台楼阁，
古柳花团，曲径回廊，圆门漏窗。不远处湖中有一石
舫，绣幕珠帘。
[幕启：身着黄缎袍的洪秀全在王府总管陪同下正
巡视修葺一新的天朝宫殿，身后侍女打着遮伞、扇
饰。
总管 陛下，请往这边看。(洪转身，缓步)这里的亭台楼馆
全是重新修建的，如夕佳楼、桐音馆、六角亭等，均
是调派各地能工巧匠精心修造而成，用的全是上好
木石，园内时显北方风味，时感江南气韵。(洪捋须)
这里或山或水、或花或鸟，如见云岚，似听涛声，如
闻丹桂，似识鸟音，观之可谓穷极工巧，赏心悦目
哪。
洪秀全 (捋须)要赏心悦目，还得有珍宝古玩、名家字画、珍
禽异兽，这里有吗?(总管语塞)还须建好藏珍阁，以
诏令天下奇珍异宝，悉数献人宫来，置于阁内。
总管 对，对，到那时，园内将更添一番情调，陛下下榻于
此，尤如神仙临窟宅矣。
洪秀全 嗯。(缓步)
总管 陛下。请往这边看……
[一传令官急上。
传令官
(跪)天王陛下，翼王石达开于上游军中派员禀报军
情!
总管 天王现在没时间。
洪秀全 什么事啊?有军情先去禀报东王。
传令官 是。(下)
总管 陛下，请往这边看——此处奇松怪石、参差突兀、亭
水相映，特别是这几处怪石，颇具瘦、皱、漏、透、秀
五大特点，加上鱼戏睡荷，鸟鸣花香，真是怡趣横
生。观之眸子为之一亮啊……
洪秀全 这里还缺少笛韵琴声，不够完美。朕乃天下万国之
主，排场礼乐须尽善尽美。诏令官内大兴礼乐。设典
天乐三百人、典金锣四十八人，朕进膳时须礼炮奏
乐、钟鼓齐鸣。(捋须)为此，朕赋诗一首：琴声日夜
总莫停，停声逆旨处分明。天堂快乐琴声好，太平天
下永太平!
总管 遵旨，陛下。
[金龙殿一侧传来男女工匠干活的号子声。
洪秀全 宫殿四周的宫墙营造的如何?
总管 回陛下，宫墙自动工以来，男女工匠日夜营建，只是
日前大雨不断，延缓了日程。
洪秀全 不行，宫墙须指日完工，苟有工匠懈怠，严惩不贷。
天朝宫殿还须扩大规模，已建成的宫殿内部装饰还
要更辉煌，所有宫殿饰以黄金，绘以五彩，庭柱用朱
漆蟠龙，鸱吻用鎏金，门窗用绸缎裱糊，铺地全用大
理石。整个宫殿，不但宏伟壮丽，还要极尽华美，成
为南方官阙之冠，可与北方圆明园媲美。
[一传令官急上。
传令官 禀报陛下，西征天兵目前正为攻打南昌、抚州等地
做准备，急需一批粮草和军械，望天朝圣库速拨银
两以补不足!
洪秀全 去报东王再说。(传令官下)妖兵在南昌、抚州等地
存有米谷上百万担、库银几十万两，打下南昌、抚州
就什么都有了，何劳圣库。(对总管)你接着说。
总管 陛下，刚才所说用绸缎裱糊门窗，大理石铺地，需用
量甚大。此地绸缎、大理石短缺，请陛下准许，从圣
库拨出银两，以便到外地采办。
洪秀全 圣库目前还有多少银两?
总管 据典圣库上报，初进城时，有存银一千八百万两，现
在只剩一百多万两了。
洪秀全 黄金呢?
总管 原有六十万两，现在只剩几万两了。
洪秀全 诏令典圣库，建天朝宫殿所需银两，由典圣库帮助
办理，不得有误。
场外音：“左辅正军师东王驾到!”
[杨秀清上，身着黄缎袍服，对洪略一拱手：“天王安
福!”。总管退下。
杨秀清 (观宫殿花园景观，不由赞叹)好一处壮丽的天朝宫
殿，越建越美，此乃人间天堂，非天朝莫属也。
洪秀全 近日军务繁忙，贤弟有何要事相商?
杨秀清 无甚大事，只是本王不满韦昌辉，心中不快，出来走
走。
洪秀全 韦昌辉又怎么了?
杨秀清 早两年韦昌辉纵容部属与天朝水师大闹不和，磨擦
多次，几乎激成事变。本王大怒即召韦昌辉，当众严
惩，重责韦昌辉二百军棍。前些日子，韦昌辉又纵容
其兄与本王家人争夺住宅，本王严责韦昌辉严惩其
兄。想到此事，心中不快，不知以后还会闹什么事。
洪秀全 清胞息怒，兄弟间宜多宽恕谅解……哦，近日军情
如何?北伐失利，林凤祥等天国将士为国捐躯，朕每
思之，实痛之。
杨秀清
(不耐烦)天王为何又提北伐失利一事?不是说过了
吗，北伐失利，无改大局，本王胸中自有雄兵百万，
不必多虑。
洪秀全 (叹息)近日西征军……
杨秀清
(打断)西征战幕拉开以后，进展神速，清妖闻风丧
胆，现安庆、九江、黄州、庐州、芜湖诸城尽在我之掌
中。曾国藩凭借水师曾在鄱阳湖猖獗一时，本王调
令石达开、胡以晃、罗大纲等率军计攻曾妖头，大破
曾妖水营，夺得曾国藩的炮船，曾妖无奈投水逃命，
差点毙命。
洪秀全 清胞用兵素有韬略，不愧天朝一柱。
杨秀清 赣鄂之战，湘兵每战必败，曾妖大将罗泽南、塔布齐
相继毙命，江西十三府中有八府五十余县皆在我之
掌中。现在曾妖头身陷危厄之中，作困兽犹斗之状，
力图攻占汉阳、武昌。夺回上游。本王已令石达开等
严守汉阳、武昌一带，稳踞上游，以保天京安然无
恙。
洪秀全 (捋须)好啊，清胞功盖山河!
杨秀清 (洋洋自得)江南战况更是得意。清妖江苏巡抚吉尔
杭阿去年攻人镇江，加紧围困天京，形势曾一度稍
急。本王即派陈玉成和李秀成等率军出击，连克清
营近八十座，杀了吉尔杭阿，大破江南大营。此后本
王即令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三面合击，大破清妖
钦差大臣向荣，向荣这个老对手逃至丹阳后自杀身
亡。三、四年来围困天京之妖兵，为我一扫而空!痛
快，真是痛快!哈哈……
洪秀全 (捋须)清胞功盖万世，有口皆碑!
杨秀清(趾高气昂)自广西金田起兵以来，夺路攻城，杀向
南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运筹帷幄全靠谁人?洪秀全贤弟。
杨秀清 太平军由万人到如今百万劲旅，定都天京建立小天
堂，谋划调度全靠谁人?
洪秀全 贤弟。
杨秀清
(进逼)定都天京以来，军机政务事事严整，号令一
出，三军同畏；立法安民，人心佩服；政通人和，百废
俱兴。为如此太平局势而殚精竭虑，全靠谁人?
洪秀全 贤……贤弟。
杨秀清 (进逼)所言极是，一朝之大，本王功高是首一人。你
我皆同是皇上帝之子，同受皇上帝教诲，本王功盖
万世，何止只称九千岁?
洪秀全 (惊，后退)这……
杨秀清 (进逼)本王功盖万世，当与日月争辉，与山河同光，
何止只称九千岁?!
洪秀全 ……东王打江山。亦当是万岁……
杨秀清
(进逼)本王万岁，本王的子孙呢?
洪秀全 东王既万岁，世子亦是万岁，且世世代代皆万岁
……(惊出汗来。稍缓，捋须)这样吧，再过二十天是
清胞生辰之日，秀全宜在清胞生辰之日，亲去东王 府封东王万岁……(拭汗)
杨秀清 届时本王在府等候，不得有误。(高视阔步，下)
[门外传音：“东王起驾!回避肃静!”鸣锣声，乐起，
渐渐远去。
洪秀全 (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杨秀清，你想干什么?
封你万岁，朕如何下场……大胆，大胆!卧榻之旁岂
容他人酣睡!(俄顷乃悟)你夺我的位，朕夺你的命!
(捋须，急迫地)总管，总管!(总管上)密诏北王韦昌
辉带兵从速入京!
总管 遵旨!陛下。(急下)
灯暗。
第六场
[字幕：“一八五六年九月，东王府。”
[案上置公文、书籍，墙上挂作战地图及一把腰刀。
[幕启：天色已晚，杨秀清伏案阅文，东王府总管在
侧。
东王府总管 前两日，殿下问及武昌近日军情势态，方才上
游方向有了回音，报文在此，请殿下过目。
[杨秀清接文。阅。
杨秀清 好哇，太平军攻占武昌前，曾国藩几次急得寻死。现
在太平军三克武昌，并击毙湘军悍将罗泽南于武昌
城下，看你曾妖头如何动作!
东王府总管 殿下，据翼王石达开在上游禀报，曾国藩近日
严令部属派重兵夺回武昌，令文中说“论东南大势，
以武昌据金陵上游，为必争之地，令各部立即厚集
重兵，指日恢复武昌”。
杨秀清 知道了，曾国藩近日集中其所剩兵力的大部摆在武
昌方向，决意与西征天兵拼一死战。现曾妖头本人
困在南昌危城之中，内外隔绝，早晚必为本王所擒!
东王府总管
曾妖头虽然末路，但困兽犹斗，看起来一场恶
战就要开始了。
杨秀清 传令石达开，湖北、江西之得失，直系天京之安危，
要加强军备。全力以赴，打垮曾国藩!近来石达开部
兵力减员可多?
东王府总管 翼王足智多谋，能征贯战，湘兵总是败多胜少。
但连连苦战，犬牙交错，翼王兵力也伤亡不少。
杨秀清 天京城内现有守兵多少?
东王府总管 回禀殿下，前些日子殿下曾调大部分城内守兵
随各路大军赴上游征战，如今城内守兵总共才两万
多人，主要驻防在天京各处城口要塞。
杨秀清 天京城内守兵再调几千人，支援上游战场!
东王府总管 开赴上游?这……天京城内守兵太少了吧?
杨秀 清多嘴!如此多虑，何足谋大事?殊不知清妖的江南大
营、江北大营皆被本王扫灭，连清妖钦差大臣、江南
大营的妖头向荣也战败自杀了。现在天京周围没有
一个妖兵，何足为虑。调兵一事，不得延误!
东王府总管 遵命。殿下深通韬略，善晓兵机，真是万人莫
及。(欲下)
杨秀清 且慢!
东王府总管 殿下……
杨秀清 什么殿下，这很快就要成为过去的称呼了。皇上帝
传言，对本王加封万岁，大喜大庆啊!(总管愕然，惊
伏于地)本月中乃本王生辰之吉日，也是本王加封
万岁之时，届时，洪秀全来本府拜见。从即日起，尔
等应全力为加封之事奔忙，礼仪、典驾、服饰、谕文
等皆须一应俱全，不得延误。(下)
东王府总管 遵旨。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退下)
[风声骤起，电闪雷鸣。大风刮进殿内，将壁上地图
吹掷于地。院内一树摇曳，狂风折其一枝。
[院外传音：“右军主将北王韦昌辉驾到!”东王府总
管上。
东王府总管 (自语)北王在江西军中，为何不先禀告，突然
回京?
[杨秀清上。
杨秀清 韦昌辉突然回京了?(对总管)去问韦昌辉，没有指
令何事入京?不得本王许可，不许进来。
东王府总管 遵命，陛下。(下。杨踱步。稍顷，总管惊慌失措
复上，跪拜)回禀万，万岁，北王带领几千人马将王
府围住，只见门外刀光闪闪，水泄不通。臣见此状，
即命关紧大门，谁知北王命人杀了侍卫官兵，直冲
进来!
杨秀清
(大惊失色)什么?韦昌辉谋反!
[一阵嘈杂，韦昌辉带兵冲人殿内。见殿内无多人，
收刀。
韦昌辉 (狞笑)叩请东王万岁陛下安福啊!
杨秀清 小弟此次进京，有何要事，如此急遽?
韦昌辉 本王突然进京，是专为你加封万岁一事前来朝拜
的，你还没有数吗?
杨秀清 什么意思?
韦昌辉 什么意思?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杨秀清 胞弟，有话好好说。
韦昌辉 (忿然)好好说?你哪天对我好好说过?你在军中威
风张扬，目无本王，稍有不慎，你大肆问罪。是你借
水营之事，当众痛打本王二百军棍，打的本王多日
动弹不得；是你威逼本王，迫使我杀了自己胞兄。老
子是天上的星、地上的王，岂甘屈居于你?你作威到
顶了，你作福也到头了，本王今日良机在手，岂能容
你!叫你看看本王“忍”字头上的这把刀也!
杨秀清 (大怒)你……!
[韦拔刀。杨转身急取壁上腰刀不及，被韦一刀砍
倒。韦之兵砍杀东王府总管。
韦昌辉 哈哈，你也有今天!(对从众)给我杀!
[韦兵挥刀四散，东王府大乱。韦党头目甲急上。头目甲捉住东王府侍卫二十人，听候审处。韦昌辉给我杀!(头目甲下)
头目乙上。
头目乙 抓住东王府轿夫四十六人，听候审处。
韦昌辉 给我杀!搜出杨秀清妻小家人，一个不要放过!(头
目乙下)
[府里杀声不断。
韦昌辉 痛快!痛快!(大喊)关闭天京所有城门，搜杀杨党，
一个不留!(提刀下)
[有顷。天色放亮，韦上，头目甲随上。
头目甲 汉中门一处捉到杨党二百余人，听候审处。
韦昌辉 (恶狠狠地)给我杀!，
[头目甲下，头目乙上。，
头目乙 汉西门一处捉到杨氏部下三百余人，听候审处。
韦昌辉 (恶狠狠地)给我杀!
头目乙
这些都是广西一起出来的老兄弟，在打长沙、打南
昌、打安庆中我们都在一起浴血冲锋。
韦昌辉 (疯狂地)什么老兄弟!给我杀!
头目乙悻悻然，缓退下。
王府内外杀声又起。
韦昌辉 (疯狂地)痛快!痛快!本王要畅饮几杯，拿酒来!(坐
在杨的座椅上)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树摇曳，倒下。
灯暗。
第七场
[字幕：“安徽曾国藩兵营。”
[幕启：曾国藩与胡林翼、曾国荃、李续宾等湘军头
目正听一部将报事。
曾国藩 哈哈，好啊!这真是天赐良机。本部堂与广西逆匪兵
戎多年，屡遭挫顿，几乎送了这条老命，这些日子才
算遇到第一件高兴的大事……韦昌辉杀了杨秀清，
替本部堂除了多年的心腹大患。好啊，好啊!(对部
将)你刚从前方回来，快说说杨韦内讧以后的情况。
部将 回禀大帅，北贼韦昌辉杀了杨秀清后，事态不断扩
大，而且越闹越大。
曾国藩 又闹大了?好，越大越好。快说下去!
部将 韦昌辉杀了杨秀清后，贼性大起，连续在南京大肆
杀戮，前后共杀了杨秀清部下两万多人，闹得全城
人心慌乱，人人自危。
曾国藩 杀了两万多人?替我们帮了大忙!据上回报告。贼窝
内乱后，石达开急忙从湖北赶回南京，他到南京后 详情如何?
部将 翼贼石达开得知内讧消息后急速赶回南京，以图免
杀之计，杀红眼的韦昌辉根本不听，反而要杀石达
开，石达开连夜逃离南京，韦昌辉却将石达开全家
杀了。韦昌辉在城内杀戮多日，引起匪首洪秀全不
满，他责怪韦昌辉杀人太多，韦贼不服，举兵围攻洪
氏贼窝天王府，洪秀全即发令全城人齐心合力，把
韦昌辉等二百人杀了。
曾国藩 贼匪内部自相残杀，好!(稍缓)石达开逃走后又如
何?此贼绝非寻常之贼，能征惯战凶悍异常，如果此
贼……
胡林翼 回禀大帅，据我所知，贼首洪秀全杀了韦昌辉后，令
石达开即返南京并掌管朝政……
曾国藩 此贼可畏，此贼可畏!
胡林翼 但石达开回南京掌管朝政不久，被内讧残杀弄怕了
的贼首洪秀全对石达开疑忌重重，百般压制，暗中
监视。石达开亦提防有变，终决计离开洪秀全，并在
沿途散发了许多告示。(取告示与曾)请大帅过目。
曾国藩 (接，读)“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自谓此愚忠，定
蒙圣君明。乃事有不然，诏旨频降仍。重重生疑忌，
一笔难尽陈……”(突停)石达开出走带去多少匪
兵?
胡林翼 石达开出走带去贼兵精锐二十万人。贼匪内讧后。
武昌即被我克服。武昌既克，南京一带一片恐慌。
曾国藩 (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李续宾 大帅洪福!
众将 大帅洪福，大帅洪福!
曾国藩 (狂笑。骤停，起)本部堂奉天子之命，大举湘军灭此
逆匪，眼下正是天赐良机。贼匪内乱，东、北二贼俱
遭杀戮，最凶悍的石达开带二十万人负气出走，武
昌、汉阳落人我之掌中，良机若失，殊可深惜。在坐
尔等应知，自古平江南之策，必踞上游之势，建瓴而
下乃能成功。因此，下一步应集中精力专攻安庆，稳
定上游，再全力攻下南京。谁先攻下安庆、南京，加
官晋爵!(坐)
胡林翼
(迫不及待地)部将胡林翼愿全力襄助大帅攻下安
庆!
李续宾 部将李续宾即率重兵进逼安庆，拿下上游!
曾国荃 小弟曾国荃愿在拿下安庆之后，即率重兵全力东
下，血洗南京，以竟全功!
曾国藩 (大笑)好!
[众向曾国藩拜贺。此时一部将急人，跌倒。
部将 大，大帅，大事不好!
曾国藩
(不满地)你是个老将，遇了什么事竟如此丧魂落
魄，有失风度!
部将 (跪)启，启禀大帅，英法联军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广州已陷落，两广总督叶名琛被俘，广东巡抚柏贵
投降!英法联军正准备大肆进攻北方。扬言不久就
要打进天津、北京!
曾国藩 (惊)什么?!(瘫入座椅)
[众将喧哗。
部将 大帅，我们该怎么办?
众将 大清官兵恐非英法联军的对手啊!
曾国藩 (稍微平静一下)诸位不必过虑。
胡林翼 洋兵进犯，军情告急，多年来本无新奇，司空见惯
喽，何必大惊小怪?
曾国藩 嗯。说下去，快说下去!
胡林翼 部将以为，现在剿匪形势正好，切不可贻误战机，剿
匪能否成功，关键在此一举，更不可妄动。
曾国藩 贤弟所言正中要害。
[众喧哗。
曾国藩 洋兵进犯，我大清帝国无非割地赔款而已，并无亡
国之忧，本部堂认为只是肘腋之患，不必过虑。而太
平军逆匪造反，大乱天下，才是心腹大患啊!
众将 大帅言之有理!
曾国藩 因此，本部堂决定启奏皇上，实行攘内安外之大计，
与洋人签定和约，赔付银两、开放港口，使洋人与我
大清帝国修好，然后再借洋人的坚船利炮，共同剿
灭我们的共同敌人太平军逆匪!
众将 大帅所言极是，雄才大略啊!
曾国藩 本部堂将倾力剿灭逆匪，以竟全功!
[灯暗。
第八场
[字幕：“一八六四年六月，天朝宫殿。”
[金龙殿描金贴彩，殿内陈设镶金嵌银。
[幕启：天色已晚，远处有炮声隆隆，显然兵临城下。
李苦牛佩刀于殿外站哨。洪秀全华服在身，却难掩
面色憔悴，焦躁不安。
洪秀全 (喃喃地)武昌失守、九江失守、安庆失守，苏州、常
州也连连失守……天京成了一座孤城，无日不在危
急之中，这该怎么办?(一阵晕眩，欲倒，扶案)
[总管上。
总管 天王陛下，自从天京被困，粮草渐绝，您已经吃了两
日野菜了，为保重圣体，天王还是早点歇息吧。(欲
扶)
洪秀全 朕……很好。今日战况如何，你要和我说真话。
总管 回，回禀万岁，曾国荃带十几万妖军兵临城下，连日
来团团围住天京。我城内军民在忠王李秀成率领下
上下同心，奋起杀妖，今日杀退曾国荃部二十多次
攻击。妖兵死伤无数，望陛下宽心。不过，曾国荃见
攻城不果，乃命妖兵在太平门、神策门等处挖地道
至城下，要用炸药毁城……
洪秀全 (惊)城内天兵伤亡如何?
总管 连日血战，天朝兵将伤亡大半，至今城内各处只剩一万余人了。
洪秀全 朕日前诏令速搬援兵回救天京，现情形如何?
总管 回禀万岁，侍王李世贤接诏后，即统兵由浙江回救
天京，无奈所有要道都被妖兵阻断。李世贤部夺路
奋战，伤亡甚重，无法来京，现正向江西方向迂回。
洪秀全 啊……(退步)
总管 扶王陈得才部接诏后，由陕南东下，然关山重重，恐
远水难救近火。
洪秀全 啊……(再退步)朕命遵王赖文光部回救天京，现情
况如何?
总管 遵王赖文光部人湖北不久，历经百战，妖头僧格林
沁部虽然强悍，还是屡战屡败，但目前赖文光部毕
竟势单力薄，一时恐难回救天京。
洪秀全 啊……(颓然而坐，不语)
[探兵甲急至，跪拜。
探兵甲
回禀万岁，曾国荃妖军挖坑道炸塌城东城墙一角，
现天兵正在城口奋力反击!
洪秀全 (起)拼死堵住妖兵!(探兵甲下)
[探兵乙急上，跪拜。
探兵乙 回禀万岁，曾国荃妖军用大炮猛轰神策门，有三名
将领阵亡!
[洪秀全不语，瘫坐。探兵乙下。
[探兵丙急上，跪拜。
探兵丙 急禀万岁，太平门告急!妖兵占了整个钟山，守将叩
请万岁派援军前往!
[洪秀全无力，蒙额。
总管 知道了，你下去吧。
[洪对总管耳语，总管默然而下。
[院外传音：“太平天国真忠军师忠王李秀成驾到!”
李秀成佩刀急入。
李秀成 (跪拜)臣李秀成于天京保卫战紧急关头叩见万岁，
恭请圣安!
洪秀全 免。见你风尘仆仆，血染战袍，看来战况激烈啊。
李秀成 (起)战况极其激烈，天京无处不在告急，天朝已处
在危急关头……
洪秀全 你是忠王，天京保卫战全赖你指挥调度，当拼死扶
持天朝，尽忠效力。
李秀成 启禀万岁，天京孤城几经血战，内缺粮草，外无援
军，如若再死守硬拼，必然遭至灭亡。因此，臣以天
下大计着眼，再次叩请万岁弃此孤城，杀开一条血
路，让城别走，是为上策。臣戎马多年，深知我们要 冲出去，会合在外地的各路太平军，同力转战，这样
才能以图来日。此计臣已思考再三，叩请万岁定夺。
洪秀全 (大怒)怎么，你害怕了?把天京让掉?把皇上帝给我
的天朝宫殿让掉?把小天堂让掉?让给妖军?你名
日忠王，竟敢说这话!告诉你，朕死也要死在这里!
李秀成 (愕然，无可奈何地)万岁，请万岁息怒……臣，臣不
是这个意思，臣不害怕。
洪秀全 朕奉皇上帝圣旨，下凡人间作天下独一真主，朕何
惧之有!你要走，要留，朕由你。朕铁桶江山自有皇
上帝保佑，你不扶，自有人扶，朕的天兵多过于水，
何惧曾妖头。(无力)
李秀成 (跪拜)万岁圣明，臣罪当诛。臣即返前线，拼死一
战，望万岁宽心，为国保重。(叩头，退下)
阵阵炮声传来。洪秀全缓缓起身，取壁上剑在手，
缓步人院，舞剑。
天上一弯残月，欲坠西天。
[洪秀全挥了几下剑，乏力，停。以剑撑身。
洪秀全 (自语)天京告急，迫在眉睫……
[站哨的李苦牛听之，难过万分。
李苦牛
(走近)苦牛跪拜天王陛下。(跪拜)
洪秀全 哦，苦牛啊……
李苦牛 天王陛下，天京告急，迫在眉睫，这一切我们都知道
了，我们心里烧着一团火，要杀妖兵哪!
洪秀全 妖兵，这没什么，不怕……不怕!
李苦牛 天王陛下，天京吃紧，我要上战场杀退妖兵，为死难
的兄弟报仇。苦牛在此向天王陛下请战，请求天王
陛下派我去东面城头上阵杀敌!
洪秀全 苦牛，好孩儿，朕同意你去。
李苦牛 (跪拜)苦牛拜别天王，万请陛下为国保重!
[洪秀全扶起李苦牛，为其整装。李欲下。
洪秀全 慢。(抚摸三尺剑，将剑递给李)苦牛，带上它吧，皇
上帝会保佑你们，上了战场，放胆杀妖，为国立功。
[李庄严地接剑，跪拜，下。
[炮声不断，探兵甲急上。
探兵甲
禀报陛下，太平门一带争战激烈，守将叩请急拨援
军参战以打退妖兵!(退下)
总管 (上)回禀陛下，臣刚才奉命外出察看，太平门一带
战况激烈，守将叩请调兵增援!
洪秀全 传……传令，调天朝宫殿御林将士出征，赴太平门
参战。
总管 万岁，这样不妥，天朝宫殿要紧……
洪秀全 照办!
总管 遵旨。(稍停)万岁陛下，您已两天没吃饭菜了，光吃
野菜怎么行啊?
洪秀全 别管我，杀退妖兵要紧……
[总管下。炮声更紧。
洪秀全 (体力不支，踉跄欲倒)来人，替我倒杯水来。(脸色
铁青)只有一死为国了……
侍从 (端杯盘上，惊)陛下，陛下，您怎么啦?
洪秀全 (虚弱地)朕，不行了……放胆杀妖，杀妖……(昏倒)
[侍从手中杯盘落地。
侍从 天王，天王!这，这是怎么了呀……
[远处炮声更响，火光闪闪。天上一弯残月被乌云吞没。
[灯暗。
第九场
[字幕：“一八六四年七月，南京城东一要道城口。”
[硝烟迷漫，城墙上端已被敌炮炸塌。此时炮声刚
停，李苦牛等守城军民刚打退了清军的一次冲锋，
城楼上一面太平天国旗帜在硝烟中飘扬。
[幕启：李苦牛执三尺剑，与大家并肩战斗在城墙
上。
李苦牛 弟兄们，妖兵退下去了，我们赶快抓紧时机把城墙
缺口堵上，巩固阵地，准备妖兵反扑。
[李苦牛与众兵搬石堵墙。
李苦牛 卒长，守城弟兄伤亡如何?
卒长 城口守将阵亡后，弟兄们又杀退妖兵十二次冲锋，
现已伤亡过半，仅剩弟兄二百余人了。
李苦牛 立即将这些弟兄全部集中在城墙缺口处。以打垮妖
兵反扑!
卒长 遵令!(下)
[太平军战士迅速集中于城墙缺口处。
李苦牛 弟兄们!这儿是妖兵攻城的主要缺口，妖兵今天在
这儿连续攻城十二次，都被我们打了下去了。妖兵有
洋枪洋炮，我们只有大刀、长矛、石头，但是，我们是
金田起义的队伍，我们有一颗扶持天朝的赤胆忠心
和一腔热血，为了保卫天朝，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
众 (齐喊)保卫天朝，誓与阵地共存亡!
李苦牛 进入阵地!
[太平军战士迅速到位。
群众多人上，各持刀矛、棍棒、石块。
群众甲 我们是城内的老百姓，是天朝的农工百匠。今日天
朝有难，我们愿与太平军兄弟们同生共死，合力杀
妖!
[枪炮声起。
卒长 妖兵又要进攻了!
李苦牛 (至旗下)天朝的父老兄弟们、太平军英勇冲锋的弟
兄们!现在天朝到了危急的关斗，杀妖立功的时候
到了!(挥剑)你们看，这是天王陛下送给我们守城
将士的剑，这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威震敌胆，天王陛
下要我们像这把剑一样，锋利地刺进妖兵的心脏，
杀退妖兵!天王陛下在看着我们，全城的父老兄弟
在看着我们!现在妖兵正向我们进攻，我们要再次
杀退他们，为阵亡的弟兄们报仇!
[枪炮声起，火光闪闪。
李苦牛 (挥剑，大吼)杀!
[杀声震天。乐起。
[赤手空拳的群众高举石块向城下砸去。一队太平
军战士抵挡着向缺口处扑来的清兵，双方混战在一
起。李苦牛挥剑刺杀三个敌兵，又有三个敌兵围住
他，李转身腾起刺倒两人，另一敌兵持刀逼近李身，
与李对峙，李腾身一跃，三尺剑直指敌兵，寒光闪
闪，咄咄逼人，随后大吼一声“杀!”跃起，刺敌于剑
下。此时枪响，李苦牛中弹。
李苦牛 (踉跄，持剑高喊)杀退妖兵——!
一束红光照着苦牛，悲壮的歌声起：
啊——
血洒战旗红，气贯山河壮。
巍巍钟山高，涛涛扬子长。
天国春秋史，世代不能忘。
在悲壮的歌声中。李苦牛挣扎到太平天国的旗帜
下，手扶旗杆，缓缓倒地。
[战场上硝烟弥漫，枪声四起，一队清兵冲入城墙缺
口。喊杀声中，枪声渐息。
[片刻平静后，曾国荃在一众呼拥下上。
曾国荃 (看到战场上的惨烈景象，不禁感叹)好厉害的逆匪啊!
[一队清兵自前方溃败而来。
曾国荃 (大吼)哪里去!
一兵 启……启禀帅爷，我们的兵马冲人城后，即遇长毛
拼死反击，每条街巷都杀声震天，兵马一步也前进
不得，死伤无数哇……
曾国荃 (大怒)你!……(拔刀)
一兵 (抱头)帅爷饶命啊……
曾国荃 我叫你逃!(砍其于地)敢有临阵逃脱者，就地处死!
[余众见状，复向前冲。
曾国荃 冲头里的，赏银二十两!(声嘶力竭地)焚城!
[天幕上，城内大火熊熊。
[幕落。灯暗。
第十场
[字幕：“一八六四年八月。湖北东部战场。太平军遵
王赖文光部。”
[近处是丘陵，远处隐见崇山峻岭。
[幕启：太平军隐伏于丘陵树木丛中，设下伏击圈。
部将甲
(猫腰至赖文光前)遵王殿下，妖兵正进入我们伏击
圈。
赖文光 好!
部将甲
进入我们伏击圈的有一百多人，是妖兵洋枪队。
赖文光 好，一块肥肉。等妖兵靠近再打。
部将乙
(猫腰至赖文光前)遵王殿下，妖兵已全部进入伏击 圈，共有一百五十多人，是妖头僧格林沁的洋枪队。
赖文光 (对乙)令你部大刀队三百人从中间山坡冲下去，将
妖兵队伍拦腰砍断。出手要快、要猛!
部将乙 遵命!
赖文光 大刀队出击!
[部将乙拔刀跃出，率先冲去。
赖文光 (对部将甲)骑兵队出击!目标——阻断妖兵退路!
部将甲 是!(拔刀率先跃出)
[喊杀枪响声、马蹄马嘶声骤起。
赖文光 (站起拔刀)全体出击!
[鼓号声猛起，赖文光挥刀杀下。众将士由坡而下挥
刀杀下。霎时杀声四起，清军枪声渐哑。
[稍顷，一队太平军战士持刀上，肩扛身背缴获的枪
支。赖文光持刀上。
战士甲 这一仗打得好，缴获了这么多洋枪!嘿，上面刻着什
么歪歪扭扭的洋字哟。
赖文光 弟兄们辛苦了!
众将士 遵王大人辛苦!
赖文光 弟兄们，我们又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一举歼灭
妖兵洋枪队近二百人，缴获洋枪一百五十多支!(众
欢腾)弟兄们，我们在河南、湖北打了不少胜仗，挫
败了清妖精锐僧格林沁部，减轻了天京保卫战的沉
重压力。(稍停，沉重地)现在天京吃紧，曾国荃统领
湘军进逼天京，一路烧杀，我们恨不得两肋生翅，飞
回天京，支援天京保卫战!
众将士 打回天京去，支援天京保卫战!
部将甲 遵王殿下，近日天京详情如何?
赖文光 大家都坐下。(叹气)据昨日探兵报告，天京城内粮
草已尽，天王令全城军民食野菜充饥，并带头食之。
妖头曾国荃大肆攻城，天京军民英勇抗击，争夺异
常激烈。在太平门外，曾妖头令妖兵挖地道至城下，
用炸药炸毁城墙，形势危急，令人担忧啊!
[急骤的马蹄声，探兵甲至。
探兵甲
(跪拜)禀报遵王，据天京外围消息，妖兵日夜攻城，
天京危在旦夕，据说天王他……
赖文光 天王怎样?
探兵甲 天王他……他已殉国了。
赖文光 (大惊)什么?你说什么?!(探兵申悲痛不语)这消息
事关重大，宜反复探询才是。(探兵甲下)
[急骤的马蹄声，探兵乙至。
探兵乙 禀报殿下，北方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等派部将
来此。
赖文光 捻军兄弟?太好了!请到这里来。(探兵乙退下，领
捻军部将复上)
捻军部将 (跪拜)捻军兄弟祝遵王大人安福，祝太平军兄弟
安福!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呈遵王大人书信一
封。(双手举上)
[赖文光双手接信，扶起捻军部将，阅信。
赖文光 (阅毕)兄弟们，我们的友军捻军兄弟在北方征战多
年，颇有声势，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等兄弟派员
送来书信，望太平军和捻军合并，同心杀妖，并推本
王为全军首领。信中说“誓同生死，万苦不辞，请予
领带，以期报效”。
部将甲 好啊，联合起来，共同杀妖!
部将乙 我们要与捻军力争早日会合，壮大力量!
赖文光 就这么定了，会合捻军，壮大力量，共同杀妖!
[捻军部将、探兵乙退下。探兵甲上。
探兵甲
(沉痛地)禀报遵王殿下，据天京派人递送的消息，
天京已经沦陷，天王在城破之前已殉国升天。天京
城内兵将英勇抗击，除少数突围外，全部战死……
(赖文光猛站起，众将站起)曾国荃妖兵攻陷天京后，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京城内一片火海。大火烧了
几天还没熄灭。天朝宫殿被他们一把火烧光……
赖文光 (晕眩，部将扶其坐下)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
样……
[众沉默。有顷。
赖文光 (缓起)我堂堂天朝遭此浩劫，黑风狂雨，山河变色，
令人揪心啊!回想当年，金田起兵、永安突围、道州
决策、武昌烽火、九江大战、安庆风雷，直到太平天
国大旗插向南京，一路浩浩荡荡，扫荡了多少污泥
浊水。当年那威武雄壮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转眼
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唉，教训啊……
众部将 (沉思)教训啊……教训啊……
静场。
赖文光 说什么保佑我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皇上帝，
你，你哪去了?!
部将甲 唉，教训啊!只因战略失策，偏师北伐、孤军深入，倒
下了我们多少兄弟，当年那种集思广益、协商决策
的氛围哪去了?!
部将乙 什么定朝仪、正名分、别尊卑，什么贵贱定分明、咫
尺显天威，冷淡了多少人心斗志。当年那种四海之
内皆兄弟，风雨同舟暖人心的风采哪去了?!
部将丙 祸起萧墙、同室操戈，争权夺位、自相残杀，令妖兵
阵阵叫好。当年那种为穷苦人打天下，不惜身家性
命，奉献一切的品格哪去了?!
部将丁 盛陈排场、恣情肆意，穷奢极欲、腐化堕落，像一场
场瘟疫，毁坏了我们的队伍。当年那种敝衣草履、风
餐露宿，同甘共苦、冲锋陷阵的风范哪去了，哪去
了?!
部将戊 刚愎自用、大搞分裂，涣散人心、危象四伏，损失了
多少杀敌战机。当年那种大局为重。戮力同心的胸
怀哪去了?!
众部将 教训啊，教训啊……
赖文光 我们这艘从风雨雷电中驶来的战船为什么在天京
落下了风帆，收起了橹桨?天朝宫殿花园里的石舫
啊，你那毫无生气的豪华的石头船啊，不正像天朝
的今天吗?为什么在“小天堂”搁了浅?你战斗的风
帆哪去了?你击浪的橹桨哪去了?笛管丝弦像解不
开的绳缆，绣幕珠簾遮断了万里长天……教训啊，
教训啊!
众部将 (大吼失声)教训啊，教训啊!
[一声霹雳，风雨大作。
[众将士或愤、或悲、或泣、或默、或诉，或抚伤眩然、
或持枪远望。
[乐起。一束红光照在众将士身上，悲壮的群像造
型，宛若群雕。
[幕缓落。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