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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杰
1962年生于西安。曾从事文博研究多年。现任教于西安美术学院。为西泠印社社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秘书长兼篆刻委员会副主任。
主持人语:
“印以示信”,这“信”即诚信、诺言。铺陈开来,篆刻的功能影响于后世的,也正是这一品质,无论是自秦汉以来的官印,还是宋明以来漫溢于文人政客间的私印风气,乃至近世颇为盛言的古雅风神、移情寄怀,可以说都是这一品质的生发。此外由官印到私印的转换,又可让我们看到古往今来的人们对“印以示信”传统的践行轨迹。以之反观今日之中国,篆刻创作之境况比之百数年前,虽已大为不同,然品质的传承似并未断折。以往古之品性,践当下之篆刻并深研者,从未间断,信之者日众,迷之者更多,所以我们现在仍可见到众多能给与我们以古风雅趣的篆刻作品。篆为心声,刻之弥久。故而本栏之设,除戮力践行“印以示信”的上古文脉之外,亦想经此为此一时代篆刻家们记录下他们工于此道的心路历程。本期所发为魏杰的一组作品,其“一字见心”、“内省不疚”、“忠言逆耳”、“戒之在得”,流露于印章之外的省戒之语,或正是我们力当解读之所在。
我一见魏杰,便戏称“魏老”。这称谓只在我们几个狗皮袜子没反正的朋友中用,并不指称其年岁、资历等等。但称“魏老”也不单是弟兄们的调侃,多少有几分敬意在。
我之对魏杰心存敬意,首先在他对艺术的“用敬”。他说他一操起刻刀就来精神。精、气、神或说创作冲动、灵感等直奔腕底,这是涵养修为得来的功夫。魏氏治印,如今已越20载。三暑挥汗,三九呵冻,其个中三昧,外人焉知耶。曾听魏杰说:“余治印不求工,但求空。”其实,能“悟空”者便可谓得大自在了。证之于其印,要言不虚。所谓“极精微而致广大”,在他着意营建的每一个审美空间里,其点、线、块、面的每一个细节你都能体认到他独运的匠心与巧思,在他着力创造的每一个方寸世界里,你都能感受到他在心域里的朗朗乾坤,空明境界。他正行走在技的自为与心的自在之间,游刃于法之裹柬与意之 奔突之间,突围在“存在”的困扰与自由的飞翔之间。是故,他的印风尚属正在完成时,而他的“这一个”总是不同于“那一个”。如果苛求“这一个”的完美,也许会使他坐失了无数个“兴会”的机遇,因此,他还来不及结壳于“这一个”,而不断地追寻和“兴会”着“无数个”。这便是魏杰篆刻当下的状态。
比之他的印风,其在边款上的戛然独造,自出机杼则更值得称道。如前所述,进入篆刻的魏杰,其创造的冲动与活力总是在汩汩地生发着,而边款上的创新与独造则是有目共睹的。印款,最早只是记事,是因实用而“用”。而在魏杰看来,篆刻艺术在进入到高度自觉之后,边款的审美性则是整个篆刻艺术的不可分的部分。他将这种“觉醒”落实在创作中。魏杰边款的显著特色有二:其一,用“字”营造的图式美。时而用楷,包括魏体、黑体、仿宋,时而用小篆、隶书等等,变化莫测,皆因印款内容而定。就形式而言,他则在古代拓片、钱币、铜镜、瓦当、画像砖中广泛猎取,移花接木,灵活运用,从而创造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魏氏范式”。其二,用“画”铸塑的图式美。魏杰早年学画,对造型的敏感成就了他目下边款画的清新与逸趣,他用“画”在言说着表现内容的不尽之“意”,营建着让人涵泳回味的意象空间,此如“法门寺”,采用龙门石窟万佛洞“佛龛”的图案,静穆而浑远;“亡羊补牢”则用“羊”字的甲文图式变形,极富装饰意趣;“长河落日”则营造了天远地阔,浩淼无垠的空间,让人荡气回肠,有一种奔逸与升腾的感觉,而“瓦镜斋”边款则似一幅文人山水小品,轻舟载送一船清风,有拂拂书卷气充盈画面。魏氏肖形印的取法亦是非常广泛的,如”黔驴之技“等,出自陕西民间剪纸、泥塑、木版年画,抑或关中皮影等。魏杰近年艺事日精,刀笔线性与空间开合所营构的张力,弥漫着烂漫与浑深,已然使其作品从一个自为的空间走向自由的心灵境界。可以说,魏杰篆刻的视域亦大大超过了它的本身。这种视觉的拓展得益于生活。他在生活中艺术着,同时,也在艺术中生活着,这也许正是他的不言之秘。
延伸阅读:
寡言之中自有一段灿烂之气
印虽小技,其义却奥。故画求诸诗书亦求于印,终成印之一道。此道之内,求传神、求感兴、求学义、求本色、求性情者,代有人出。
长安魏杰,年未届不惑,寡言之中自有一段灿烂之气。其为印曰:“不求工,但求空。”
总在缥缈之间追求空灵之气
“工”者,法也。魏杰浸淫此道廿余载,岂有“不求”之理?庄子曰:“忘足,履之适也;忘腰,带之适也。”惟其志“工”之法方得“空”之适。
然则,虚空之中,有天地、有四海五岳、有丘陵原隰、有沟浍川渎、有一微一尘、有一沤一沫,此之气象万千,何空之有?只是这万千之境,既以法 内得之,亦以法外得之。
刀笔之间,或粗或细、或质或松、或苍或润,不立一法亦不舍一法,总在缥缈之间追求空灵之气,是乃“法无定相,气概成章耳”。
有工人之法更有文人之趣
故此,其印规模宏大,体能安闲,有工人之法更有文人之趣,年纪轻轻已然手指坚实,转折接续之处皆能顿刀不锋,圆劲有方,实乃可畏。
然百二技艺,妙到精纯处皆是书香,印蜕之外,倘再熟读经史百家,假以时日,魏杰刀下,酒籍肉账皆成佳蜕不是不可能的。
侠之高尚,不在打斗而在崇高之境界。魏杰之“醉翁之意”、“不以物喜”、“望美人兮天一方”、“曲江流饮”、“无言独上西楼”等印都已自得其境,至于此境幽到几成、妙至几何,诸君慧眼,自有定评,何需劳舌?
(中国艺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