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中国城市的建设中,母婴室作为城市公共空间,反映了城市规划与建设水平。公共场所通过设立母婴室,维护了女性的哺乳权与在哺乳期间对城市公共空间的使用权,并使其在城市空间生产中发挥重要作用。研究者通过对使用过上海市区母婴室进行哺乳的母亲进行非结构式访谈,重点讨论哺乳期女性在公园、商业中心、交通枢纽及工作场所等公共空间的母婴室进行哺育的经历与感受,并将这些个人化的叙事解读为更广泛的社会和文化动态。本文用以下框架来讨论母婴室的空间正义问题:第一,将母婴室作为一种空间行动与情感体验的场所进行分析,关注空间正义本身,即物理意义上的正义,包括母婴室的空间表征与多主体的空间实践;第二,以城市空间建设作为空间正义结果的载体,讨论城市化中的社会正义与非正义现象,批判性地分析资本对于空间资源的目的性分配导致的空间区隔等空间资源配置问题;第三,从哺乳母亲、职场员工与少数市民群体的多种身份角色出发,讨论母婴室空间建设中的主体性、城市权与性别空间实践的意义建构,特别是空间权利的建构。本文认为,母婴室同时拥有家庭—社会、私人—公共、盈利—普惠的复杂属性。以上海市区母婴室为代表的公共空间建设反映了商业中心、企业与政府等主体重新赋予哺乳期女性在日常生活与工作中的空间权利,使女性作为性别化空间的使用主体进行更大范围内的空间生产。城市物理空间反过来可以塑造行动者的社会空间实践。尽管工作场所中的哺乳室拓宽了女性工作身份的可能,以及员工间正式关系和超越工作场所的非正式关系的持续对话的可能,但哺乳空间也影响了劳动者扩大劳动权益的谈判积极性。母婴室空间使用涉及到公共空间的包容性以及少数群体的城市权利,女性活动不断将原本的私密事务插入公共互动领域,将传统男性霸权的城市空间转变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公共空间。母婴室存在的必要性绝不仅是方便哺育婴儿,它赋予哺乳期母婴应有的空间、功能及平等,并发挥应有的社会公共空间作用。最后,本文通过重新关注女性的日常空间策略与生活实践,考虑城市空间的多重权利并承认城市中存在不完善的、有争议的空间规划策略,从政策角度为母婴室设计与建设提出建议,将更多经验融入城市规划实践中,从而建立一个良好的母婴室及其相关设施系统,营造一个有利于母婴出行、方便随时哺乳、鼓励父亲参与育儿行为的公共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