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子夜》中现实主义中国化的体现

来源 :作家·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bobo2009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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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茅盾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卓越的作家。他早在新文学运动初期就积极提倡进步的现实主义创作理论,并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了这些理论。在托派分子混淆中国社会性质之时,他以自己创作的《子夜》,形象、生动、巧妙而又含蓄地回答了托派提出的问题,而这部作品也是现实主义中国化的具体体现。
  关键词:茅盾 《子夜》 吴荪甫 现实主义
  中图分类号:I206.6文献标识码:A
  
  一 现实主义与现实主义的中国化
  现实主义作为一种创作原则,它的基本含义是要求文学艺术真实地反映客观生活。它提倡冷静地观察、精确地描绘客观现实,力求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现实主义作为一种创作倾向,从各民族文学艺术的开始阶段就已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并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发展变化,呈现为不同的形态。但是作为一种文学思潮的现实主义,一般是指19世纪30年代以后,取代浪漫主义而占主导地位的批判现实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基本特征是:1、注重对生活的观察、体验,力求使艺术描写在外观上、细节上符合实际生活的形态、面貌和逻辑;2、注重典型化手法的运用,力求在艺术描写中,通过细节的真实表现生活的本质,规律。
  “现实主义的中国化”这一概念是茅盾先生于抗战初期提出来的。他根据当时“国家、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文艺如何发挥它的特殊功能,把全国人民鼓动起来,积极投入到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去”这一实情,提出了现实主义中国化的创作的方向。他认为中国化的现实主义不仅要求作家扎根生活、熟悉生活、观察生活,按照生活本身的逻辑反映生活,特别是在国家民族最危急的关头,一个有历史使命感的作家,只要他看准了时代的客观需要,人民的需要,他就必然要选择现实主义这一方向。同时指出,外来的现实主义,必须植根于民族的深土之中,吸取民间文艺的营养,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其实,茅盾早在新文学运动初期就积极提倡进步的现实主义创作理论,并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了这些理论。一部中国现代文学史,无疑是一部中国化的现实主义发展史。无论从创作数量上,还是作品的质量上、业绩上,其它流派都无法与现实主义相提并论。而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茅盾以自己的辛勤耕耘以及与同时代的革命作家一起,开创了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新时期,并为新文学的健康发展、为坚持现实主义的文学准则、为文学服务于民族解放和人民大众的革命事业进行了不懈的斗争。
  尽管“现实主义的中国化”这一概念提出的时间较晚,但笔者认为“现实主义的中国化”的一些特点在茅盾的《子夜》中都有具体的体现,本文将简单地谈一谈中国化的现实主义在《子夜》中的体现。
  二 注重体验生活,艺术再现生活
  俄国著名的文学批评家、美学家、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他的《生活与美学》一文中提出了“美是生活”这一命题,从而阐明了艺术与现实的关系。而他的这一论著在我国文艺理论界影响极大。在《子夜》的题材选取方面,茅盾就切实地遵循着“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一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为了回击托派对中国社会性质挑起的论战,茅盾不仅在《子夜》构思方面花过一番心思,而且对生活的体察也是倍加用心的,对于吴荪甫等人物的形象塑造更是如此。据茅盾说,这些人物的形象塑造并无固定的模特儿。他在同乡故旧之间奔走中对许许多多的企业家、公务员、商人、银行家进行了考察。还曾和经纪人去“观光”交易所的“盛况”。那“冲锋似的呐喊”、“空头”的大胆、“多头”的魄力、经纪人的本事等等,在完成《子夜》后,他仍在其他许多文章中描写过。可见,《子夜》之所以能那样大规模地、成功地反映中国社会的现实,一个根本原因,就是作者在深入体验生活的过程中,付出了巨大劳动。因此,如果离开了对生活的深切体察,离开对一切人、一切生动的生活形式和斗争形式的分析与研究,就不可能写出吴荪甫、赵伯韬和杜竹斋等形象生动的人物来,《子夜》也就很难成功了。
  总之,在《子夜》中,茅盾以其艺术的笔触,描写了民族工业资本家吴荪甫和买办金融资本家赵伯韬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它是贯穿《子夜》全书的主线。围绕着这条主线,《子夜》还反映了1930年左右革命深入发展、星火燎原的中国社会的面貌,为我们提供了30年代初期社会生活的宏伟画面。
  《子夜》的情节,是在1930年5月—7月,首尾将近两个月历史背景上展开的。作品视野广阔,布局宏伟,按照茅盾当时的创作意图,努力以巨大的社会容量,反映出当时的社会面貌:在上海,买办金融资本家、民族工业资本家及革命工作者、工人群众,不同的社会集团和阶级的人们,构成了尖锐复杂的矛盾搏战的图画;在农村,日趋土崩瓦解的封建地主势力依然凶残地抗拒着风起云涌的农民斗争。在对金融市场、工业厂区、农村生活的概括中,作家提出了中国社会性质的重大课题。作品揭示出当时的中国社会,在帝国主义经济的横暴侵袭、军阀战乱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下日益陷入危难之中,民族工业日益沦为破产的境地。
  三 注重典型人物形象,增强艺术表现力
  在艺术创作方面,《子夜》将纷纭复杂而具有重大社会意义的生活现象通过严谨宏大的艺术结构表现出来。作品的结构、情节安排十分缜密,主次分明,层次清晰。如作品的开头,茅盾借助吴老太爷的盛大丧仪来展开故事,不仅集中地介绍了上海各个阶层的社会人物,而且还把矛盾的中心引到作者精心塑造的典型人物,也是《子夜》的主角吴荪甫的身上,使整部小说围绕着吴荪甫这个人物,展开了工厂、农村、公债市场三条火线上的斗争。与此同时,作品也生动地描写了知识分子、妇女、政客、军人等社会生活中许许多多的侧面人物,通过这种穿插,不仅丰富了作品的内容,多方面揭示了“子夜”的社会面貌,而且使吴荪甫这个重点人物的活动有了一个广阔的社会背景,显得真实可信,多彩多姿。在复杂的情节展开中,又能明晰地反映出时代发展的轮廓。许多重大的政治斗争、革命斗争,作者都严格地以现实主义的艺术方法,或正面或侧面地反映在作品中。
  在吴荪甫这个典型人物的塑造上,作家缜密的艺术构思和卓越的创作才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作家笔下的民族工业资本家吴荪甫之所以是一个艺术典型,就在于他具有其它民族资本家不具有的独特个性。他具有游历欧美得来的管理现代工业的知识,有魄力、有手腕,炯炯有神的眼光常常能煽起别人勃勃的事业雄心,愿意和他合作。不仅这样,他也有自己独有的经营理念,他知道如果要发展民族工业,首先需要“国家像个国家,政府像个政府”。因此除了永不倦怠地注视着企业的利害关系之外,他还“用一只眼睛盯着政治”。尽管如此,由于帝国主义侵略的魔手紧紧扼住了中国民族工业的咽喉,因而他发展民族工业的雄心不能不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因此他的失败,不仅是一个个人的悲剧,也是中国民族工业的悲剧,更是当时中国社会的一个悲剧。
  俗话说“言为心声”。人物形象要典型,就离不开人物语言的典型性。《子夜》的语言从总体上说具有简洁、细腻、生动的特点。作品中的人物语言,更是精雕细刻,茅盾在这方面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如,吴荪甫的语言就很典型,很有个性,他的语言是斩钉截铁的,他常常是用不肯容人的肯定、强硬或命令似的语句与人交谈。“立即”、“一定”、“要”、“如何如何”之类的副词或助动词经常出现在他的语言中。这和他的身份、经历完全合拍。吴荪甫的这种语言风格,和其他民族资本家的语言风格完全不同。这样的语言描写,让读者读作品时,会产生“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如临其境”之感。
  《子夜》塑造人物的典型化手法还表现在人物肖像的描写上。作品在勾画人物肖像时,经常能抓住人物的部分特征加以强调,从而揭示他们的神态、心理。如吴荪甫是“酱紫色的一张方脸,浓眉毛,圆眼睛,脸上有许多小疱”,它与这个工业巨头刚愎自用的性格是相适应的。随着情节的发展,吴荪甫每一次精神的波动,都在其肖像上有所反映。如:“他脸色发白,眼睛消失了勇悍尖利的光彩”;“他的眼光愈来愈严厉,像两道剑”;他生气起来,“脸上的紫疱好像一个个都冒出热气来”;最后当他众叛亲离而失败时,则“脸色黑里透紫,他的眼珠就要跳出来似的”。吴荪甫的形象一经作者刻画,便跃然纸上了。
  茅盾为了更好地塑造吴荪甫的形象,表现他的悲剧,还在作品中塑造了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形象——买办资本家赵伯韬,他也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买办资本家的典型代表。在小说中,赵伯韬是作为吴荪甫的对立形象出现的,他是美帝国主义豢养并为其服务的掮客。作者着重刻画了他在投资市场的活动。他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诡诈,他设置圈套勾引吴荪甫加入“多头”的秘密组织,合伙经营公债投机生意,然后又勾结国民党政府、军阀操纵股市,使吴荪甫血本无归。而他的私生活也是非常荒淫无耻的。总之,这是—个坏得连自己都没有感觉的资本家形象。
  此外,茅盾为了写好《子夜》,还调动一切笔墨,借助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的渲染,使读者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子夜”的上海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小说开头的几段描写就为全篇奠定了基调,反映出工业的、金融的上海“子夜”的气氛。混杂的声浪,五光十色的光焰和高耸的钢架,怪兽似的洋房,交织错杂地烘托出帝国主义侵吞下的上海的图画。这是吴荪甫、赵伯韬等人生活工作活动的典型环境。
  综上所述,成功的作品离不开作家对生活细致的观察、离不开作家超人的胆识和才气。典型人物的塑造,离不开作家对人物的独特性的描写和典型环境的描写。由于文学典型不仅来自于生活,而且渗透了艺术家的理想,因此它比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更美、更真实、更理想。
  四 《子夜》的出现,是社会现实斗争的需要
  《子夜》是茅盾深刻而又广泛地反映30代初中国社会现实的长篇小说。这部作品的完成,不仅有力地证实了茅盾在现实主义创作道路上所做的不懈努力,也是“五四”新文学发展历程中的重要收获,有人说《子夜》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部最伟大的作品,毫不过分。何以如此,关键在于它的创作是根植于生活土壤之中的,是与现实的革命斗争密切关联着的。在当时关于中国社会性质的论战中,托派分子曾竭力散播帝国主义的入侵推动了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中国的社会经济是资本主义经济占优势,中国社会性质已是资本主义的反动论调。他们企图掩盖帝国主义扼杀中国民族工业这样一个铁的事实,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回击托派对中国社会性质挑起的论战,茅盾对《子夜》的创作进行了严肃认真、缜密细致的工作。有才识、有财力、有管理经验又有魄力的吴荪甫的悲剧结局,正说明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势力还很强大,中国走向资本主义的道路还很漫长,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依然存在,中国社会的性质还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性质。因此,《子夜》是以完美的艺术品的形式,形象、生动、巧妙而又含蓄地回答了托派提出的问题:中国并没有走向资本主义复杂的道路,而是在帝国主义的压迫下,更加殖民地化了。这与司汤达提出的“文学必须反映人民的现实状况,适应时代的要求”理论观点完全合拍。所以《子夜》是现实主义中国化的一部伟大作品。
  总之,无论是对现实生活的体验、观察,还是对社会现实、客观环境的生动描写,典型化手法的运用,甚至文学为社会政治服务等方面,《子夜》都符合现实主义中国化的要求。因此,《子夜》的现实主义特色和业绩无疑为现实主义的中国化做出了重要贡献。
  《子夜》与其它优秀作品一样,不是尽善尽美的,如描写革命者及工人群众的部分就差了点。但从总体上说瑕不掩瑜,它所反映的社会生活的深度、广度以及其艺术成就,是举世公认的。
  
   参考文献:
   [1] 唐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二),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
   [2] 茅盾:《子夜》,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年版。
   [3] 马新国主编:《西方文论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4] 胡经之主编:《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
  
   作者简介:党寅山,男,1962—,陕西大荔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语文教学,工作单位:渭南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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