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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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酉水河
  
  酉水涨进初夏,就象山里的小伙子进入了青春期一样,哪怕冬日里跌进峡谷,象张开的蚌肉里的珠,一涨起山洪来,山岭矮了下来,河中浪头吞噬着另一个浪头,一个波浪撞击着另一个波浪,发出钢铁一样的脆响。耸立的石壁,不再严父一般地挺立在哪儿了,远远地望去,仿佛水中高扬的帆!
  于是,吱吱呀呀的浆橹声里,酉水在人们观望的眸子里愈拓愈宽展了。哗哗的雨声中,河水悠扬地涨着,一浪一浪地覆盖了枯水季节刻在峭壁上的波纹,要不了几天,就涨成了山洼里的小平川,两岸的吊脚木楼遥遥相对,就象隔着一条宽宽的街!
  随着山洪的到来,那高亢的放排调,撞响在起伏的波涛上。男人们吆喝着,挥舞着一支竹篙,把送别的女人点成望夫石,驾着木排,赶羊群一样把洪峰赶向山外。
  这样的日子里,河坝坪上的草地长起来了,绿茵茵的像是小伙嘴上的茸毛。远山波浪般四散开去,一直到有云有雾的地方打止,呈朦胧的黛青色,阳雀一声紧似一声地叫着,把阳光叫得灿烂,天好高好蓝,云团象太阳里越晒越白的棉垛。水牛摇晃着黝黑庞大的身躯。
  脖子上的铜铃很古曲味地响着,将河滩上觅食嬉戏的水鸟逐得在水面上吱吱地叫。
  山湾里经常飞来成群的白鹤,在细细弯弯的田埂上起起落落,把影子落在碧波一样的稻田里,累了,便歇卧在两边山上松林的松针里,松针丛中便开出洁白的鸽子花了,白鸽们象一个个喜欢做梦的姑娘一样,将夏日的阳光幻想成倾泻而下的瀑布,并在摇蓝曲一样的松涛声里荡漾成涟漪,梦够了便如下凡的仙女,于清风里降落在河弯里的淤泥上。白鹤们逐着淤泥上的波痕一步一低头地觅着食,象是信念坚定的朝圣者,波涛不时地扑来,散在不远处象是生命与生命在追逐嬉戏。
  黄昏的时候,山影沉重的坠下来,溅响了归猎的渔帆,河水不再波光潋艳,辐射出一层忧郁的玫瑰色。三三两两的乌船,傍依着遮风的峭壁,袅袅的炊烟升起了安营扎寨的旗号。
  有胆跳皮的孩子。将老祖母的呼唤声弃于身后,欢腾着追逐浪花去了、乏了,便懒懒的翻过身来,象是躺在一片轻柔的云上。
  夏天的酉水河啊,使人心醉,叫人向往。
  
  渡 船
  
  你的生命不属于大海。甚至不属于整条河流,只属于这偏僻山溪里的一个小小岸口。有人说你的一生是一个悲剧,你没有浪漫曲。仿佛一辈子孩童似的在野地里蹒跚学步。
  但我觉得你是崇高的。当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河岸上焦灼地等待、向往、渴望,不是你伸出桨的手臂,将他们不安的心境一一抚慰吗?
  我还以为你是一位高尚无私的歌者,每天拨动桨的弦,为远方的思念,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一支透明的乐曲。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一位可敬的老者,甚至是一位来回踱着步子,沉思着的哲人咧。那篙,不就是你书写思想的笔么?
  
  山野的白鹤
  
  我歌唱山野黄昏的白鹤,当夕阳拖着黄昏向西走去,山峰的影子沉重地坠下来,溅响归猎的渔帆。古镇瓦脊背上的炊烟很古老地升起了薄暮时分的温馨雾霭,呵,将每一寸夕阳辉耀成金的白鹤,,从峡谷里冲飞出来了,一只只以很美的姿势云团一样落在山野僻静的河湾里,象一位赶海的小姑娘,逐着波涛走去。白鹤一走一低头,那虔诚的模样,一如信念坚定的信徒在朝圣。
  夕阳一寸寸地消逝了,一如逝去的生命。淡黑的波痕犹如小伙嘴上的茸毛,白鹤的梦辉煌了;她觉得自己面临的不是黄昏,而是与黎明青春一样的生命在拥抱、亲吻!
  于是,在白鹤的痴狂里:一定有一轮红日在东升,撞响岸的波涛,一如白鹤不断振飞的翅膀。
  呵,涛声啊,你可是猛叩人们心灵的鹤魂?
  
  山 里 人
  
  当你背起背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命运和山连在一起了。
  你唱着山里人爱唱的山歌调,调子拖悠得老长老长,太阳被你的调子从山谷拖悠到山巅上了,远望去,你象群山之外的又一座山峰,在大山里起伏,勒进肩胛的两条篾背带,象两条翻越岭脊的山路,向远方延伸而去。
  呵,肩背着背笼,哪怕是站在平地上,人们的视野里,也矗立着一贴猿猱在峭壁上攀缘的风景!
  在没有路的山垭口,你走出路来了,山也一天天走进了你的躯体,古铜色皮肤绷得更紧,亦有山岭的轮廓身体内凸出,“嘭嘭”的伐木声,啸出生命深处久远的回音!
  于是,白日里劳作后的休息,嘹亮成月夜里歌喉里飘出的情歌,山那面的寨子里有一栋木楼,木楼里有一扇始终敞向你的窗叶,窗叶后有一双永远倾听的耳朵,你用木叶把思念吹成音符,叮叮当当地落进她的心里。
  于是,翻越山坳的时候,你发现弯弯曲曲的山道,不是螺旋般程式上山顶,而是向她绕去!
  
  纯情的火焰
  
  最后的绝望里
  我把自己撕碎
  葬在这一个个坟墓般拱起的文字里
  ——题记
  
  1
  你冷冷的一瞥,甩一道纤索,勒进了我的肩胛,十八岁的我,开始踏出人生道路上第一个沉重的步履。
  半夜里,我的双眼被你的影子触伤,红肿成两处难以愈合的伤痕,时间一天天在心里堆积落叶,痴痴傻想于某个黄昏里,在你必经的青石板山路上,燃烧起迎接你归来的火炬,晨光来临之前,便可揭开生命中一页崭新的日历。
  
  2
  总以为有个熟悉的身影,会走在自己的前后左右,于是,十字路口的每一次伫望,都会在青春日记本上留下一个个青春足印,到了夜半,还在仔细琢磨,到底是谁,穿过这长长的黑夜,来到了自己的梦前。从此,我开始留意你的每一句话语,甚至留心映衬你身影的每一个黄昏和黎明,认识你的时候,我便开始对这个世界倾洒我的热情。
  
  3
  等你,从我的窗前走过。心在等待中老成一块古茎的青石板了,孤寂中盼你的跫音。
  等你,隔着一扇玻璃窗,仿佛隔着一泓秋水。
  于是,你梦一般的身影仿佛是映在湖上的,我不敢呼吸,哪怕是轻轻的喘息声,也恐将你的影子消失。
  目送你的背影,挥手成多余,心灵期待着另一个日子,目光寻找着另一扇窗口。
  呵,从何时起,盼望你从我的窗前走过,竟成了我的心事,我活着的意义。
  你无意中的回眸一瞥,拓出一道长长的走廊,成了我疯狂的理由,我疯子般喃喃自语,独自在幻境中踱来踱去。
  
  4
  在你静坐望远的那扇窗前,我渴望做一朵积雨云,用雨作根,墨荷一般,植进你目光覆盖过的那片土壤。
  想你的时候,真想让自己变成石头,慢慢在你的时间里风化,裸露出的褶皱,将全是关于你的记忆。
  只有一片心形红叶的我,冬天来临的时候,却想替你阻挡所有北来寒风的侵袭。
  
  5
  尽管所有的日子带来的都是不幸,我还是希望明天的日子早日来临,为了那遥远的不可企求的等待,哪怕梦中的圆月,是一块悬在呼吸里的薄冰。
  我依然幻想着你穿过斑驳的树影—踏着苦难者为你撒下的花瓣,来到我的身边,秋寒的雾,便会在我的身后升起炊烟般的温暖。
  呵,只要你的目光再一次河流一样从我的身边流过,我心灵中结痂的斑痕,便会变得像淤积的月色一样光滑柔嫩。
  面对一片淤泥的惊叹
  阳光的手,剥开一层层波浪的壳,脱颖出一个比初春的雪野更加纯净,比十八岁的目光更加柔情的你,仿佛大地上淤积的一滩月色!
  一些花,在你的四周开放了,又凋谢了,像你美丽的叹息撒向四季。
  也许这里曾只是一片荒滩,但碧蓝的水是一片晴朗的云天,浪花们鸽子般飞来,酣睡在荒滩上,酣睡成一片淤泥。梦里一定在悄悄孕育新的美景。
  于是,白鹤们逐三月的清风而来,雪白的身子,在渲纸一样的淤泥上落一团黄昏的墨影。像一幅现代派的杰作。
  比初春的雪野更加纯净的你,最新最美的春色将诞生在这里。
  
  少女
  
  红桑椹染的嘴唇;
  声音在清泉里滤过;
  喜欢将远方的路,踏成五弦谱;
  红裙子飘逸成蜻蜒的翅膀,春潮般的血液里贮满夏天的阳光。
  纵有忧伤,也如初夏的云,掠过湛蓝的天空,太阳雨在湖面奏响起昂扬的鼓点。
  一只痴情的蝶将湖水幻成连天的荷叶,执着地在清风里追寻着浪花丛中的春天。
  喧哗骚动的波浪,撞击着古老的堤岸,雨雾里,太阳梦成甜甜的红草莓。
  
  空谷垂钓者
  
  你喜欢这空谷
  喜欢空谷的清幽
  这空谷象一个音箱。你的一声叹息,或欢叫,都会得到回应,并传播得遥远。
  你喜欢这一湾水
  喜欢这水的宁静
  一次又一次,你以将军的气魄,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抛甩出去,连影子都投掷在波涛上。一根钉杆,如你的臂,伸向一个令你迷醉神往的世界。
  期待在波涛上
  躁动在波涛上
  心,如白色浮标,跳动在波涛上
  时间久了,你的影子象水草,摇曳在波涛上
  岸上的你不见了,蹲着的只是一个等待收获的仓!
  
  (石立新,汉族,1964年5月生,习诗多年,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诗文200余篇(首),现任中共古丈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为古丈县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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