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胡辛创作的陶瓷文化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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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
  作家对地域文化的审视受到自身的文化积淀和精神属性的影响。女作家胡辛创作的地域视野离不开江西,赣州、南昌和景德镇是她创作的三个基点也是文化的制高点。她是感性的、激情的。根植于传统文化的文化心理,使她对这方水土这方人始终充溢着悲悯情怀。
  胡辛出生于瑞金,童年在赣南度过。童庆炳先生阐述作家的童年情结时说:“几乎每一个伟大的作家都把自己的童年经验看成是巨大而珍贵的馈赠,看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的源泉。”[1]瑞金奶娘摇摇篮的手,晃出的朦胧的雾中风景,伴随着昂扬又缠绵的红歌。长大后,《情到深处》《我的奶娘》流泻胡辛笔端,不忘初心留下《粘满红壤的脚印》,渴望《这里有泉水》,并渗进暮春花开如瀑的《蔷薇雨》,涌动于24集的校园青春剧《聚沙》……她以当代女性视角切入,不同于以往“男性英雄中心主义”的元叙事观,在历史与现实的穿越思考中,给予女性独立的寻觅和女性价值的追求以深切的洞察和观照。
  古城南昌、英雄城南昌,是胡辛的第一故乡。她在南昌度过了整个学生时代。离别13年后,中年的她重回南昌,直至今日。南昌是她真正的家。吴宗蕙教授认为:“作家的主体意识,作家海阔天空、驰骋万里的想象、联想、幻觉以至潜意识,莫不根植于故土。开掘出这片厚土中的深层的文化传统、道德观念、科学史观和文明程度,就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道德观念、科学史观和文明程度。”[2]胡辛的处女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获得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篇主要以南昌为地域背景的小说,展示了当代四个四十岁的女人从少女到不惑之年的成长中的彷徨与追求,立意新颖,举重若轻;而被誉为“俨然一部现代‘红楼梦’”[3]的长篇小说《蔷薇雨》,醇厚民俗风情图鲜活灵动,书香人家、市井人物纷至沓来,遥远的历史积淀与改革开放的惊涛拍岸碰撞,让人振奋,让人犹疑,让人思考,彰显出学者型作家书写平民史诗的气魄、力度和智慧。
  胡辛还有着景德镇得天独厚的一片天地。她大学毕业后分配至景德镇工作整整8年,后调至乐平5年,胡辛与景德镇便有着13年的渊源。
  纵观她36年的创作,以景德镇为地域背景的作品占了近二分之一。《四个四十岁的女人》中,主人公柳青和助产士玲玲从南昌的学校毕业后,她倆各自命运轨迹的素材皆来自景德镇;从第一篇纯粹以景德镇为地域背景的小说《昌江情》,到今天洋洋洒洒的大散文式的“中国好书”《瓷行天下》,其陶瓷文化情结当是胡辛三地创作中最缠绕、最执着也最有新意和独创精神的难解情结。
  一、瓷的烧炼与母性昌江
  China,中国;china,瓷。中国是陶的故乡,是瓷的祖国。
  陶,是人类创造的第一个物质。而距景德镇不逾百里的万年县,发现了人类最早的陶器。中国的瓷,至少领先世界1500年。“瓷都”景德镇,虽不是中国瓷的最早发源地,但是千余年来,其窑火不熄,绵延不断地以瓷器骄傲于世。
  在胡辛的眼里心里,“瓷都”景德镇是座母性的城市。
  在她的文学与影视作品中,烧炼陶瓷的“窑门图腾”频频出现。在散文《窑门—火与女性的图腾》中,她写道:
  “无数次伫立你的跟前,无数次为你痴迷惶惑,无数次为你震撼征服,因为你是远古的图腾!瓷的图腾!
  “你是火与女性的结合,你是生命与繁殖的昭示,你是创造之难与造化之易的莫名,你是卑贱与高贵、丑陋与精美的辩证。
  “你在窑门前喃喃自语,似祈祷似忏悔,似彻悟似迷惘。
  “不只是无数次来到这里,无数次念叨这里,还无数次抒写过这里。”[4]
  在中篇小说《瓷城一条街》《地上有个黑太阳》、长篇小说《陶瓷物语》(《怀念瓷香》)中,都出现了柴窑窑屋里“窑门图腾”的情节。“骚寡妇”椒椒的闯窑门,仿佛是神圣的图腾与荒诞的现实间毫不留情的碰撞。“窑”孕育着陶瓷生命,就如同远古人类的女性生殖崇拜,而“门”则成了女性的禁忌!昔日母系社会的辉煌早已被颠覆,空留表演式的道具,并且沦落为今天的禁忌:女人不能走进窑屋,否则会倒窑!窑屋成了男人的圣地,而熊熊窑火烈焰却成了另样的哭泣。无数次伫立在窑门前的胡辛便有了激愤的艺术顿悟。从顿悟到感悟,她感受到女性“第二性”的悲凉之境。广博、深厚的母性之门,不应拒绝女性!她懵懂又清醒地走近了民族文化心理的道口,倔强地提起了笔,用文字去刻画去撞开这窑门禁忌。这也酿就了她独特的审美意象。
  陶泥是卑贱的,水是灵秀的,窑火是炼膛也是炼狱。正是土与水在火中的撕掳拼搏、相撞相融,历经昼夜,在回归平静后砸开窑门,方诞生出新的生命!也许是正品,也许是次品,也许成了废品,当然也有让你大喜过望的时候,生成的是佳品,乃至极品,但无论生成什么,它们都无法回到原初的状态。
  陶瓷的烧炼,与人的成长何其相似。胡辛在陶瓷的制作烧炼过程中,不仅感叹陶瓷文化中的人生哲理,而且通过与女性的主体性交叉比较,发现了人类生命诞生与完成的同构性。人的变迁、女性的变迁,尤其是女性的抗争都如同土与水在火中嬗变、成长,涅槃或毁灭!
  与千年不熄的窑火相对的是昌江的水。《昌江情》发表于《人民文学》1984年第5期,是胡辛第一篇景德镇地域小说,却偏偏没有写瓷,但,是母性的赞歌。她记录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昌江的振聋发聩的印象—母亲河东岸女性浣衣图!尽管这一图景随着洗衣机的普及如今已彻底消逝,但胡辛为其留下了永恒的笔墨记录。景德镇的女人是极其勤劳能干的,家家户户的女性都将到昌江洗刷称为“下港”。何止浣衣洗被,家中的门板都要扛到江边刷洗,皮鞋里外洗净则高高挂在竹杈上暴晒,真让人忍俊不禁。
  瓷行天下,出发的港口就在昌江!“下港”之口语千年流行,是景德镇瓷行天下的见证。
  胡辛一直把“瓷都”景德镇作为创作的母本,也是她进行女性写作的灵感源头之一。女性与陶瓷在胡辛笔下交织展现,充满了女性的细腻情感和独特的人生况味。“瓷都”仿佛牵连着女性自己的历史源头,留有“母系社会遗址”意味,将此作为她的创作根据地,继而成为这一个锦心绣口的女作家创作个性成熟的标志。   二、瓷的女性与瓷行天下
  长篇小说《陶瓷物语》所要传达的亦是“母性的思恋”。瓷的晶莹细腻、柔美易碎,窑与瓷的容器性,甚至瓷与“雌”的谐音,都让瓷与女性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高岭土是瓷的骨骼,胡辛言:“高岭土是白色的,拿一厝白色土放进玻璃水杯里,它会像白玫瑰一样一瓣一瓣开放,但是转瞬间就变成一滩白粉末了。这让我想起莎翁之句:女人像蔷薇,转眼就凋零。”[5]胡辛用自己独特的女性视角与生命体验构筑起一个不同于男性书写的艺术天地、情感空间。《陶瓷物语》以陶瓷作为构架,讲述了皇瓷镇上一出出缠绵悱恻欲说还休的情爱故事,其间还夹杂家族谜、古瓷案。历史、情感、伦理、悬疑……类型元素可谓丰富多彩,但作者显然有其更为在意的表达意图。女主人公树青应邀作为《皇瓷镇》纪录片的撰稿,回到阔别多年的皇瓷镇,她便拥有陶瓷历史的阐释者与书写者的身份。女小说家则隐身于树青这个人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理性地审视了皇瓷镇整个陶瓷史,在视角的流动与叠加中葆有对历史的选择、组合与阐释的话语权:“最早的陶是女人发明的”“高岭婆婆的传说”“孝女跳窑出祭红的传说”“青花仙女的传说”“徐皇后和永乐瓷”“万贞儿与鸡缸杯”“郑贵妃与青龙缸”……在皇瓷镇辉煌的炼瓷史上,女人们巧手辈出,功不可没,只是男人的历史埋没了她们而已。一部由女性讲述的陶瓷史与一部少女成长史就这样交融在一起,难分难解又回味悠长。瓷,的的确确是女性的、母性的。
  再一次走进高岭的白色土,胡辛陷入大历史的回忆之中。这片几乎被淘空了的白色荒原,留下了一代代的矿工为开采瓷土而辛劳的心血和汗水。他们是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却没有留下他们的名字。窝在白色土里的小小的高岭村,树青得面对一段属于自己的“初恋史”。比她年长17岁的林陶瓦,如父如兄,却是她真正的初恋,她崇拜他,痴迷他,因为他仿佛是知识与力量的化身!在时空交错的叙述中,树青完成了对往昔纯真情感的梳理和复杂内心的剖析。然而,小说的结尾,这对曾经的情人给读者留下的只能是遗憾!树青跟踪林陶瓦,发现仿古瓷的秘密作坊!虽然林陶瓦最后从“一级文物走私案”全身而退,但来自商业社会的某种功利使树青与林陶瓦之间已有了裂痕。她明白:人,无论如何是回不到从前的。然而,作者并不对男女主人公之间“不再”的命运而感伤,她只是借助一个貌似老式的情爱故事,探究男性女性对人生对情感的意识差距,关注的是人的归宿问题。
  瓷器真是人類梦之所在?仿古瓷是否还原了原本一去不复返的历史,寄托了人类怀旧情结?无论是姚火旺神奇的“窑眼以验生熟”,林陶瓦“以假乱真”的高仿技艺,还是马禾草的消逝的“绞草手艺”,还有从不惧严寒的“骚寡妇”的“天籁之音”,逝去岁月中看似不经意的东西,在富有张力的小说中获得了超时空的永恒。《陶瓷物语》的最高点就是对瓷的灵性感悟,正如此书封底引陶瓷考古学者刘新园所说:石会崩,木会朽,人会亡,而瓷,即使粉身碎骨,千年万载后其质也不变。瓷是永恒的信息,是不朽的瓷工的史记。它总是忠实地、依然故我地折射出分娩它的时代特有的光辉。[6]
  2018年度“中国好书”颁奖盛典对《瓷行天下》的颁奖词是:本书以外销瓷为切入点,追溯了汉唐至明清时期历代帝王的政治制度、个人意志和审美情趣对瓷器、瓷业以及外销瓷的影响。以瓷说史,全方位呈现了中国陶瓷文化传播的历史沧桑,勾勒出中国瓷器行走天下、光耀世界的华美图景。
  《瓷行天下》与一般的外销瓷书籍有所不同,它着眼于从精神的层面上来阐述中国外销瓷之路及世界性意义。在近两万字的前言中,从秦汉至明清,点睛之笔就是千年瓷路的精神。从第一章《汉唐古道:丝路瓷路双生花》来看,张骞、班超、王昭君、法显等,他们跟瓷似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们跟“丝绸之路”关系甚密切,张扬着“行天下”的精神。
  中国窑工瓷匠以手上春秋烧炼出难以数计的精美瓷器,器成方走天下,但在交通工具尚不发达的岁月,无非是肩挑手提或用独轮车等从古窑口运至古驿道古码头,再源源不断输出到世界各地。而今陈列在世界各大博物馆或民间藏家手中的外销瓷,传世的,出土的,海捞的……渐渐拼贴还原出千年陆海陶瓷之路,这当是人类文化史上不可思议的奇迹。胡辛的思绪飞翔,寻觅陆地海上外销瓷行踪,她对瓷的女性母性气质又有了新的感知。如此娇柔轻盈又脆弱的瓷竟然能不畏千难万险行天下,世界的大洲大洋,几乎都留下了瓷的屐痕。瓷有的就是中国女性的气质!中国女性曾被封建桎梏锁住身心几千年,曾被“三寸金莲”封闭于心牢,但是,她们终究冲决了一切而飞翔!是将瓷作为女人的象征,抑或将女人比喻为瓷?应该是象喻。
  中国瓷器作为中华文明和文化物化的载体最早走向全球—不,应该说瓷本身就是中国元素的文化符号,瓷文化的输出和交流互动,促进了人类的文明和世界文化的繁茂兴盛。
  《瓷行天下》积淀和张扬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不屈不挠排除万难“走出去”的精神,这是中国人笃定沉稳的文化自信的展示。《瓷行天下》更是赋予瓷“行天下”的女性气质:中国瓷,负重若轻;大气磅礴,又灵动飞扬。
  弗吉尼亚·伍尔夫在《自己的一间屋子》中提出“双性同体”的女性主义术语,认为在进行文学创作时,优秀的作家应是双重性别。信然!
  三、女性历史与哲理的超越
  《百花洲》为胡辛的“母刊”。虽然她的第一篇景德镇地域小说并不是在该刊上发表的,但《百花洲》推出了此类题材的系列作品。中篇小说《瓷城一条街》和《地上有个黑太阳》尽领风骚。两部小说风格迥异。前者对“瓷都”、瓷器和“瓷都”人的描摹更为清新自然;而后者的表现则更加浓墨重彩酣畅痛快。前者采用传统手法,画面感极强;后者现代派,有意识地采用意识流的时空交错。胡辛的另一部作品《“百极碎”启示录》则显魔幻风格。
  这些小说中的“瓷都”女性虽出身、经历、性格各异,但深入她们的内心世界,却发现胡辛似有意为她们注入了“火”元素。“骚寡妇”大字不识一个却勇闯柴窑,并“征服”了把桩师傅;老三届大学生景景身世诡秘爱情受挫却痴心不改;瓷街绘瓷女青青身残却一心上进;当代女大学生谷子则不畏世俗敢爱敢恨;更不要说充满叛逆精神的女中学生小弟—她们的内心都燃烧着“火”一般的激情。也许她们命运多舛,甚至不为道德乃至法律所不容,但她们一直坚守心中永恒的真善美,小心翼翼珍惜那脆如美瓷的情感。   胡辛了然:人生如炼瓷,生命如瓷,常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但只要有自己生命的独特个性,就够了。正如“百极碎”是釉与胎的膨胀系数不同而产生的缺憾所致,但它是瓷中珍品,可能如同人生不无缺憾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胡辛老师是瓷性的,就如她在著作中所写的,瓷是女性的,优雅、圣洁、艳丽、细腻。同时,瓷作为中华母体语言的构件,是女性世界感悟的源泉;瓷,更是女性形态、情爱、品格和理想的象征。”[7]这是胡辛创作的“圆心儿”。因而,胡辛的女性写作较为沉稳与通达。她始终主张女性文学同样是人学,女性文学也必须以全人类的视角,放在整个人类社会中去表达。
  记住了历史的人,总是不免要怀旧的。包装师傅马禾草渐行渐远的身影让人感慨万千,“茭草业终究是给淘汰了。这是一曲怎样的挽歌”。她追恋茭草业昔日的辉煌和骄傲,却又理性地看到时代的前行、审美的嬗变必须与时俱进。
  胡辛以她对陶瓷和陶瓷文化的挚爱和熟稔,落笔从容凝重,举重若轻,表达了她对古镇千年窑火不熄的守望,对古镇人物离合悲欢的同呼吸共命运。她不是古镇来去匆匆的过客,更不是古镇炼瓷若淘金的功利者,她只是对这方水土这方人依依不舍,感恩他们在她最艰难的岁月中给予她的真情真爱。“胡辛在《怀念瓷香》中开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陶瓷世界,并且这个世界是由女性赋予的生命所占有的,这使她的女性视野陡然开朗。”[8]
  时间是有重量的。胡辛创作的精神源泉,也给读者留下了诸多感悟和启迪。她大刀阔斧又谨慎求证,试图破译瓷都的历史,从某个视角看也就是直逼女性生命的历史。合上书本,依稀仿佛中,胡辛沿着今已寂静的古河道,漫步于古老的青石板上,石缝间草蔓里或许留下了老瓷片,她拾起它,就像拾起了过往岁月……
  1990年代初,胡辛的长篇小说《蔷薇雨》应邀改编为30集同名电视文学剧本,而1989年她就担纲9集电视系列片《瓷都景德镇》的撰稿工作。这是关于景德镇的最早的大型纪录片,获得1991年中国电视二等奖和1990年“团结鼓劲、振兴江西好新闻”省政府一等奖。想当年,摄制组上高岭,过东埠,探访瑶里,踏遍古镇大街小弄,访遍了十几个大国营瓷厂,录下了其时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留下了名副其实的陶瓷艺术家的身影。
  2005年,9集电视系列片《瓷都名流》在江西卫视播出,这是胡辛率南昌大学首届广播电视艺术学研究生编导摄制的。粉彩元老王锡良,学院派民间青花秦锡麟,雕塑界权威周国祯、姚永康、刘远长、张育贤,颜色釉装饰人物的李菊生,刻花装饰创新的何炳钦,“珠山八友”后人刘平等,尽展荧屏。“此中有人,呼之欲出”,其拍摄在技术艺术上的大胆探索创新,亦获业界和社会好评。电视电影《惊艳陶瓷》则将几个家族几代人纵横交错的故事演绎得跌宕起伏,从陶瓷中折射出人性的善恶沉浮……
  从追溯陶瓷历史到改革风起云涌的当今,从古镇老街女人男人到瓷都旧貌换新颜,从小说散文影视到亲手绘制陶艺……胡辛几乎是多维度全方位地深入景德镇。如若没有深沉的真爱,怎能在长达半个世纪的生涯中,始终不绝如缕地对这方水土这方人洋溢着爱与恨交织的倾吐!
  鲁迅先生曾说过:“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9]胡辛的创作充溢着对生命与生活的真诚书写,始终不忘对崇高的执着追求。对理想的追求和实现理想的艰辛体验的抵牾碰撞形成生命的张力,使胡辛的小说阳光明朗,又不乏反思叩问。
  胡辛言:“如果说文学作品是常青之树,传统便是哺育滋润它的河流,地域则是绿树赖以生存的那片土壤。”[10]地域既是她创作的基点,也使她拥有文化制高点。赣州、南昌和景德镇三城独特的地域感、厚重的文化感和鲜明的时代感长久地、鮮活地存在于她的作品之中。
  参考文献:
  童庆炳:《作家的童年经验及其对创作的影响》,《文学评论》1993年第4期。
  吴宗蕙:《胡辛的艺术世界》,《女作家笔下的发性世界》,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155页。
  于青:《永恒的女性—读胡辛长篇小说〈蔷薇雨〉》,《中国青年报》1991年12月15日。
  胡辛:《瓷都梦—一个女子的寻觅》,《星火》1992年第5期。
  胡辛:《小说家视野里的陶瓷文化—兼谈〈陶瓷物语〉等景德镇地域文本的创作》,《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3年第4期。
  胡辛:《陶瓷物语》,花城出版社,2000年版封底。
  刘庆玉:《挚爱情深 怀念瓷香—谈胡辛老师的女性瓷缘》,《创作评谭》2017年第5期。
  胡颖峰:《胡辛小说创作论》,《江西社会科学》2011年第11期。
  鲁迅:《三闲集·无声的中国》,《鲁迅全集》第4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第15页。
  胡辛:《创作的反思—传统·地域·自我的寻觅》,《文艺理论家》1988年第1期。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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