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很多经常发表演讲的人一样，我有一屋子的幻灯片。其中最常使用的一套幻灯片已经有15年的历史，内容涉及英国各家足球俱乐部的表现与其在球员开支方面的关联，其中包括了25年中所有球员的工资和转会费。这些数据传递出来的信息是：你花费多少，就得到多少。在俱乐部的现金支出与球队在联赛中的平均排名之间，存在很强的相关性。
　　也有一些例外。阿斯顿维拉(Aston Villa)的潜能就从未得到充分发挥。但有两只球队的表现远远好于根据计量经济学作出的预测。布莱恩·克劳夫(Brian Clough)执教的球队，表现总是好于它们的客观实力。有些教练确实非比寻常。
　　但最显著的例子还是利物浦(Liverpool)。利物浦与曼联(Manchester United)的投资支出均超过其它俱乐部。但是，虽然曼联的成绩完全符合我们投入产出等式的预测，利物浦的表现却要好得多。曼联由一群杰出球员组成的，而利物浦却把球员组成了一支杰出的球队。
　　2006年世界杯所叙述的，正是杰出球队击败杰出球员集合的故事。顶级球队的球员都是优秀的。最终进入四强的国家之所以出乎专家的预测，是因为这些预测是基于球员的个人水平而做出的。但胜利并不属于最优秀的球员，而属于最优秀的球队。
　　我的足球幻灯片很受欢迎，主要原因在于，对于那些被“转变”主题的夸夸其谈弄得昏昏欲睡的听众而言，这些涉及足球的内容很有吸引力。但我进行这种分析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证明商业的成功不仅在于获得最好的人员、最好的技术或最好的资源。企业通过在投入成本与产出效益之间上拉开差别，以创造价值。意大利队的整体实力超过其球员的实力之和，而巴西队没有。
　　产出与增加值之间的差别，对每一种业务类型都适用，但对专业服务企业而言——不论是一支足球队还是一家投资公司，这种差别尤其重要。高盛与麦肯锡不仅是吸引了杰出的人才——曼联与巴西队也做到了这一点。就像利物浦和意大利队，这些企业的成就，超过了单纯依据人员才能所做出的预期。
　　这使得那些企业盈利能力很强。而这些企业又通过与那些有才干的雇员分享超额利润，留住了员工，也保住了自己的领先地位。反过来，这个机制也一样强大。因为涉嫌非法操纵比赛结果丑闻而遭强制降级，对尤文图斯队将是一种破坏性的惩罚，因为这将导致球队价值低于球员价值。
　　但是，一只伟大的球队，与一群伟大球员的集合之间，其差别的特征是什么呢？组织的知识属于企业，而不是组成企业的个人。给我的足球研究小组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利物浦以系统方式，通过赛后总结会收集了关于其他球员、俱乐部和比赛场次的大量信息，并通过赛前准备会传达给球员。
　　不过，利物浦之所以相对比较成功，主要的解释还是来自一个有关足球游戏的简单经济模型。一个球员接球之后，可以选择抬脚射门，也可以选择传球给位置更好的队友。他的选择，取决于球队表现而非个人表现与其所得激励之间的相关程度，同时也取决于他对队友选择射门还是继续传球的预期。由于个人的行为取决于他对其他人行为的预期，因此，一个球队将会固定在一个特定状态。在某些球队，球员的行为以射门为主，而在另外一些球队，则以传球为主。当新的球员加入之后，他将发现，最好还是遵守球队的固有传统，因此，这些均衡将保持稳定。
　　这就是为什么夸夸其谈“转变”话题无法实现转变的原因，而相比于以前的枯燥说教，我的听众之所以对我拿足球举例更感兴趣，原因也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