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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马尔库塞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比较早地提出消费异化的问题并对之进行了批判。他通过分析现代西方社会“物质丰富、精神痛苦”的现象,揭示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依靠技术进步来维系并强化“单向度”统治的秘密,透过发达的物质文明的假象,分析了异化在消费领域的体现,揭示了人的真正需要。从一个侧面阐释了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意义,这对于我们今天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中,树立科学的发展观和消费观、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重大的理论借鉴意义和现实启示意义。
关键词:马尔库塞;单向度;消费异化;社会;全面发展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0)02-024-04
赫伯特•马尔库塞(1898-1979)是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他的社会批判理论是对当代工业社会最全面最彻底的批判。他在对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各种异化的分析中,认为资本主义工业社会是一个“总体异化”的社会,异化无处不在。尤其是马尔库塞继承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结合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物质虚假繁荣的现象,关注到消费异化的问题,提出了在消费领域存在严重的异化现象,使得消费异化成了后来人们关注的焦点。
一、马尔库塞所处的时代背景
马尔库塞所处的时代是资本主义发展到工业社会,并且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二战后,科学技术已经作为一种独立的力量推动着生产力的迅速发展,高科技带来的生产力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社会财富,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科技革命推进了经济的迅速发展,他们为了谋求政治上的稳定,强调提高工人的生活水平,推行了多项福利政策,使社会各阶层的消费水平都有了较大提高。因此,作为体现阶级差别的主要因素,日常消费的差距大大缩小,这在相当程度上缓和了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社会的整个生活水平有了极大地提高,无论是占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还是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工人阶级,都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连马尔库塞都不得不认为,现代西方社会可以称作是“现代富裕社会”,因为在这一社会里,物质财富确实极大丰富,“马克思为社会主义建设所描述的生产力水平在技术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早已达到了”。①在现代社会,不但资本主义社会的统治者、老板过着富足的生活,而且连处在社会低层的平民百姓也是丰衣足食,工人阶级不再像马克思时代那样仅仅能够维持生存的需要,他们可以享受与资产阶级一样享受的丰富的商品。
马尔库塞处在一个较之马克思时代“物质丰富”的社会,然而马尔库塞并没有被这种“富裕”社会表现所迷惑,他敏锐地觉察到,消费领域的变化只是表明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已经从马克思时代的生产领域侵入到了消费领域,物质的“丰富”也并不能表明工人受到的奴役变轻,恰恰相反,这只能说明现在工人的受压迫更重、更隐蔽。消费水平的提高,也并不能表明阶级界限的消失,而只是说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关系更加复杂化。为此,马尔库塞得出:“资本主义进步的法则寓于这样一个公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即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奴役的扩展”。②马尔库塞消费异化思想的阐述是源于他著名的“单向度”理论之上的。
二、马尔库塞消费异化思想的基础:“单向度”理论
1.“单向度”理论的形成。马尔库塞看到,在现代工业社会,科技的发展带来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力的提高和物质的极大丰富,科技发展的这种趋势却导致了技术理性在当代社会的扩张和膨胀,最终使得科学技术变成了一种新的统治工具。资产阶级通过对技术合理性的控制进一步加强了资本主义的政治统治,并且是一种较早期资本主义更隐蔽的统治方式。马尔库塞通过对技术理性的批判得出他的“单向度”理论。一般意义上说,科学技术就其同人的关系而言具有中性的特征,只是一种工具和手段。而在现代工业社会,以科学技术发展为根基的技术理性呈现出两面性的特点,即:一方面科技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促进了财富增长,另一方面科技的发展又导致了新的技术理性统治形式的产生。这种技术理性统治要求必须破除传统的技术中立的观念,科技成了一种统治和操纵的异化力量。技术理性统治将政治和技术理性相结合成现代社会中的极权主义统治力量,人们的意识和生活完全被社会所支配和控制,与现存秩序一体化了,人成了失去了批判和反抗的能力的“单面人”,社会也成了单面的社会。
2.“单向度”的含义。按照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人的实践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对现实的超越、否定的过程,人作为实践性的存在,他必须具备批判现实的力量,否则人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马尔库塞也赞同上述观点,他认为:正常社会中人有两个“向度”或“维度”即肯定社会现实并与现实社会保持一致的向度和否定、批判、超越现实的吸纳高度。但马尔库塞却看到资本主义社会技术理性统治使人被“整合”或“一体化”到了现存的社会体制中,不再作为社会的反抗力量。“人作为一种自由的创造性的实践存在所应具有的否定性、超越性和批判性被技术理性所消解,人成为失去超越维度和批判维度的‘单向度的人’”。③总的来说,“单向度”是马尔库塞用来描绘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所使用的一个特定用语,表示人们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各个方面的评价都只是肯定和认可,不再具有批判性、否定性。马尔库塞认为,发达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是双向度的社会,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是有差别的,个人可以合理地批判地考虑自己的需要;而现代文明在科学、艺术、哲学、政治经济体制等各方面都是“单向度”的,当今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排除和防止革命变革的没有反对派的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它成功地压制了这个社会中的反对派和反对意见,压制了人内心的否定性、人们的批判性,超越性思想受到抑制。因而使这个社会变成了单向度的社会,使这个社会的思想变成了单向度思想,使生活在其中的人变成了单向度的人。
3.“单向度”社会中消费异化思想的得出。马尔库塞认为,当今发达工业社会成了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它有别于传统的政治极权社会,不是以监狱、法庭等暴力进行统治,而是借助于技术的力量进行统治。技术作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被统治阶级利用,成为集权主义的特征,使人们在不自主的消费面前舒舒服服地接受、顺从和享受。由于工人的工作环境和福利待遇得到改善和提高,工人摆脱了物质上的贫困,不再为了面包而在恶劣的环境下不间断地劳作,他们已经失去了它过去作为革命主体的意识和作用,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被整合和被同化,正像马尔库塞所说,“工人和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漫游同样的风景胜地,打字员同他雇主的女打扮得一样漂亮,连黑人也有了高级轿车。由于生活方式的同化,由于大家都分享制度的好处,以往那种在自由和平等的名义下提出抗议的生活基础也就不复存在了”。④于是,这种物质消费和享受,使“单向度”的人们更加顺从这种“资本主义式”的消费,同时,在消费中人们甚至失去了反抗资本主义社会的斗志、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感。
马尔库塞进一步指出,科技的发展,使理性丧失了其本该具有的批判和否定意识,批判理性被技术合理性代替。技术合理性要求客观、中立,具有非人性的倾向,决定了它只关心实用的目的及最终的结果,对价值本身漠不关心。技术合理性把一切都变成可以测量和计算的东西,包括人的思想和价值也不例外,最终导致“价值理性”的缺失,理性被畸形化。人们似乎为商品而生活,“小轿车、高清晰度的传真装置、错层式家庭住宅以及厨房设备成了人们生活的灵魂。”⑤也就是说,当代资本主义国家通过不断更新的科学技术革命,虽然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创造了充裕的物质财富,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条件,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人们控制的减弱,并不意味着人们过得很幸福。恰恰相反的情况是,变成了一种更加隐蔽、更加有利于强化资本主义主义制度合理性的统治方式;人们也仍然没有摆脱被奴役的现状,相反成了满足资本主义商品消费的工具。马尔库塞一针见血地指出,发达工业社会的人们,是完全受物质欲望支配的单向度的人,是地位提高了的消费物品的奴隶。
三、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
马尔库塞继承和发扬了马克思的劳动异化和西方马克思主义奠基人卢卡奇的“物化”论思想,结合当时的单向度社会的时代背景,提出了他的消费异化思想。马尔库塞首先揭露出现代工业社会通过制造“虚假的需求”来“强迫”人们消费。
1.“虚假的需求”。马尔库塞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物质上的满足遮蔽了精神上的需要,也控制了人们对精神的追求。人们精神上的追求被逐渐扩大的物质欲望所湮灭,人们的需求变成了单纯的物质需要。马尔库塞对需求曾有过如下论述:“我们可以区别开真实的需求和虚假的需求。虚假的需求是指那些在个人的压抑中由特殊的社会利益强加给个人的需要:这些需求使艰辛、侵略、不幸和不公平长期存在下去。最流行的需求包括,按照广告来放松、娱乐、行动和消费,爱或恨别人爱或恨得东西,这些都是虚假的需求。”⑥马尔库塞认为,发达的工业社会中人的需求是虚假的,消费是被控制着的,这个社会动用各种宣传手段制造“虚假的需求”,以实现“强迫性消费”。总之,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通过各种宣传途径使得各种产品信息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从而给人造成一种“虚假需求”,强迫工人去消费劳动产品,工人成了消费品的奴隶。并且,资本主义社会一旦把这种“虚假需求”强加给个人后,就会出现个人与社会制度的一体化现象,在发达工业社会中,人们只能是社会生产什么,就选择什么,没有意识要按照自己的真实意愿去选择。于是人便丧失了内在的批评性和超越性,成了工业文明的奴隶,沉溺于虚假的需要和虚假的幸福之中。
2.消费异化。劳动异化理论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来的重要观点,用以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人的生存状态,即在一定条件下,人的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及其产物,与人相对立,反过来控制人、统治人。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主要侧重于生产领域,而马尔库塞则继承发展了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将异化的视角转向了人的消费领域,认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异化侵入了消费领域,出现了消费异化。随着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物质产品越来越丰富,高工资、高福利、高消费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呈现出繁荣景象。这就使一些人认为资本主义制度的阶级剥削不存在了。然而,马尔库塞认为,消费领域的虚假繁荣并不能够说明社会的阶级差别在消失,只是表明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已经深入到消费领域,人们的异化程度在加深,因为处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们的自由选择是不自由的,是一种强迫性的行为。正像马尔库塞指出:“在极其多样的产品和后勤服务中进行自由选择,并不意味着自由。”⑦工人受消费品的压抑没有任何自己选择的自由,在强迫性消费过程中完全处于一种被奴役的地位,完全受到自己创造出来的产品的支配,是自己创造出的产品的奴隶。马尔库塞认为,当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推行高生产、高消费的政策,以促进生产、延缓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衰亡。资本主义社会动用一切宣传机器和各种广告,以促使人们相信他们需要这些商品以实现高生产、高消费的持续循环。人们每天 被商家推出的各种广告刺激了消费欲望,把物质需求作为自己的基本需求,人同商品的关系完全颠倒了:不是商品为了满足人的需求而生产,而是人为了消费商品而存在,人成了商品的奴隶,消费中的人们异化为彻彻底底的“拜物主义者”或“消费主义者”。
四、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对我们的启示意义
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在其“单向度”理论的基础上,对当代发达工业社会存在的“单面性”进行的理性反思和批判。马尔库塞在科技进步、生产发展的发达工业社会,没有沉醉于物质上的表面繁荣,以冷静的眼光和理性的态度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单面性”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揭开了隐藏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繁荣背后的一个畸形的“单向度”的面纱,让我们看到了“单向度”的社会是异化的社会,是强迫消费和消费异化的社会,“单向度”的人是异化的人。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的思想是对马克思异化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是马克思社会批判和劳动异化等理论在发达工业社会的应用和发展。在我们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今天,我们应该继承和发扬马克思主义包括西方马克思主义合理和先进的理论,与中国的社会现实相结合。我们在实现工业化的过程中也要极力避免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曾经遭遇的异化问题。所以,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理论和消费异化思想,对于我们学习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对于我们搞现代化建设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无疑都具有很深远的理论指导和现实借鉴意义。
1.用发展的眼光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将理论与中国的社会实践相结合,坚持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是对马克思理论的继承和发扬,它拓展了马克思批判理论的视野,使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丛经济、政治领域扩展到一般的社会生活和思想文化领域。同马克思生活的时代相比,马尔库塞时代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和以之为基础的政治制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尽管时代发生了改变,但是马尔库塞看到发达工业社会经济形态所造成的人和社会的异化反而比马克思时代更加厉害。因此马尔库塞将偏重精神分析的弗洛伊德学说与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结合起来,弥补了马克思社会批判理论缺少社会心理分析这一缺陷。由此可见,马尔库塞的社会批判理论是在新形势下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旗帜对现代资本主义的批判,对于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精神做出了有益的尝试和重要贡献。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成有它的时代背景,实践证明,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科学的理论也是发展的理论,所以我们在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时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要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的时代现实相结合,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实践,同时要在实践中检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
2.注重科学发展,继续加强社会主义文明建设,努力展现和实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马尔库塞看到在发达工业社会,尽管生产力提高、科技发展,但是技术理性统治使人性泯灭,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同时人受奴役的程度更加深。人被社会操纵和统治,仅仅作为一个机器上的零件而忙碌运转,丧失了自身的多面性,人成了“单面社会”中的“单面人”,人成了消费的工具。在我国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我们要吸收西方先进的技术和文化,就要努力避免马尔库塞提到的现代资本主义这种“单向度”的滋生,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顺利前进。我们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的同时,也要努力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建设,努力克服“单向度”在我国社会的毒害。不能一味追求物质利益,不能一味地“向钱看”,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环境,注重人和自然和谐发展,走科学发展的道路。有别于马尔库塞所处的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我们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在我们国家,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人民取得的社会发展成果终将由全体劳动人民共享。总之,只要我们在现代化建设中,避免“单向度”的影响,克服消费异化,注重科学发展,加强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建设,我国将最终会向世人展现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3.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加强人文关怀,注重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马克思认为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社会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马尔库塞继承了马克思以人的存在为着眼点,进而对人的异化、劳动的异化等不合理现象展开分析批判,对现代工业社会的批判也是抓住人之一中心问题,揭示了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物质丰富”和“精神痛苦”这一矛盾背后人的异化问题。当前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为了大力发展生产力,我们允许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包括外资经济和民营经济,可以说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经济规律仍在我国相当范围内发生作用。从个人角度来说,追求正当的物质利益是应该的,但是不能不顾社会道德、国家法律,不择手段地追求物质利益,也不能失去对不人道现实的批判意识,那样将使人沦为物的奴隶,从而走西方社会“单向度”人和“单向度”社会的老路。对国家或企业来说,也不能只看到经济利益,也应注重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同样,企业不能只顾及企业盈利,也要注重对企业员工的“人文关怀”,国家要对企业的发展进行引导,避免诸如近年来富士康员工因企业管理问题而连续跳楼等事件的继续发生。所以自十七大以来,党和国家提出了科学发展的观点,坚持以人为本。
4.克服消费异化,树立科学的消费观。马尔库塞继承马克思的劳动异化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指出,发达工业的异化现象日趋严重,已经渗透到人的消费领域,消费不再是满足人们生存的手段,而被异化了。消费本来是为了生存,但在发达工业社会人的意义和价值只能通过消费来呈现,人成了商品的奴隶,消费成了人生的唯一目的,出现了严重的消费异化现象。当前,随着我国改革开放步伐的放大,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取得了不少的成就,社会产品也越来越丰富。伴随着改革开放商品潮和西方文化的影响,人们的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变化:过度消费、奢侈消费、一次性消费、炫耀性消费成了一种时尚。受这种不正确消费观的误导,很多了变成了消费的机器和彻底的消费主义者,他们把幸福等同于各种各样的物质消费。这种不健康的消费观必将对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影响,对于我国人口众多、人均资源贫乏且处于不发达国家的现状来说,我国人们应该切实克服消费异化思想的影响,树立科学的消费观,建立节约型社会,走可持续的社会发展道路。
注释:
①赫伯特•马尔库塞.反革命和造反[M].波士顿,1972.3.
②马尔库塞,左晓斯,张宜生,肖滨译.单面人[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123-124.
③衣俊卿.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67.
④⑤马尔库塞,刘继译.单向度的人[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译者的话第3页;10.
⑥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重庆出版社,1988.8.
⑦马尔库塞.单面人[M].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6.
关键词:马尔库塞;单向度;消费异化;社会;全面发展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0)02-024-04
赫伯特•马尔库塞(1898-1979)是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他的社会批判理论是对当代工业社会最全面最彻底的批判。他在对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各种异化的分析中,认为资本主义工业社会是一个“总体异化”的社会,异化无处不在。尤其是马尔库塞继承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结合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物质虚假繁荣的现象,关注到消费异化的问题,提出了在消费领域存在严重的异化现象,使得消费异化成了后来人们关注的焦点。
一、马尔库塞所处的时代背景
马尔库塞所处的时代是资本主义发展到工业社会,并且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二战后,科学技术已经作为一种独立的力量推动着生产力的迅速发展,高科技带来的生产力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社会财富,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科技革命推进了经济的迅速发展,他们为了谋求政治上的稳定,强调提高工人的生活水平,推行了多项福利政策,使社会各阶层的消费水平都有了较大提高。因此,作为体现阶级差别的主要因素,日常消费的差距大大缩小,这在相当程度上缓和了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社会的整个生活水平有了极大地提高,无论是占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还是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工人阶级,都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连马尔库塞都不得不认为,现代西方社会可以称作是“现代富裕社会”,因为在这一社会里,物质财富确实极大丰富,“马克思为社会主义建设所描述的生产力水平在技术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早已达到了”。①在现代社会,不但资本主义社会的统治者、老板过着富足的生活,而且连处在社会低层的平民百姓也是丰衣足食,工人阶级不再像马克思时代那样仅仅能够维持生存的需要,他们可以享受与资产阶级一样享受的丰富的商品。
马尔库塞处在一个较之马克思时代“物质丰富”的社会,然而马尔库塞并没有被这种“富裕”社会表现所迷惑,他敏锐地觉察到,消费领域的变化只是表明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已经从马克思时代的生产领域侵入到了消费领域,物质的“丰富”也并不能表明工人受到的奴役变轻,恰恰相反,这只能说明现在工人的受压迫更重、更隐蔽。消费水平的提高,也并不能表明阶级界限的消失,而只是说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关系更加复杂化。为此,马尔库塞得出:“资本主义进步的法则寓于这样一个公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即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奴役的扩展”。②马尔库塞消费异化思想的阐述是源于他著名的“单向度”理论之上的。
二、马尔库塞消费异化思想的基础:“单向度”理论
1.“单向度”理论的形成。马尔库塞看到,在现代工业社会,科技的发展带来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力的提高和物质的极大丰富,科技发展的这种趋势却导致了技术理性在当代社会的扩张和膨胀,最终使得科学技术变成了一种新的统治工具。资产阶级通过对技术合理性的控制进一步加强了资本主义的政治统治,并且是一种较早期资本主义更隐蔽的统治方式。马尔库塞通过对技术理性的批判得出他的“单向度”理论。一般意义上说,科学技术就其同人的关系而言具有中性的特征,只是一种工具和手段。而在现代工业社会,以科学技术发展为根基的技术理性呈现出两面性的特点,即:一方面科技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促进了财富增长,另一方面科技的发展又导致了新的技术理性统治形式的产生。这种技术理性统治要求必须破除传统的技术中立的观念,科技成了一种统治和操纵的异化力量。技术理性统治将政治和技术理性相结合成现代社会中的极权主义统治力量,人们的意识和生活完全被社会所支配和控制,与现存秩序一体化了,人成了失去了批判和反抗的能力的“单面人”,社会也成了单面的社会。
2.“单向度”的含义。按照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人的实践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对现实的超越、否定的过程,人作为实践性的存在,他必须具备批判现实的力量,否则人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马尔库塞也赞同上述观点,他认为:正常社会中人有两个“向度”或“维度”即肯定社会现实并与现实社会保持一致的向度和否定、批判、超越现实的吸纳高度。但马尔库塞却看到资本主义社会技术理性统治使人被“整合”或“一体化”到了现存的社会体制中,不再作为社会的反抗力量。“人作为一种自由的创造性的实践存在所应具有的否定性、超越性和批判性被技术理性所消解,人成为失去超越维度和批判维度的‘单向度的人’”。③总的来说,“单向度”是马尔库塞用来描绘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现实所使用的一个特定用语,表示人们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各个方面的评价都只是肯定和认可,不再具有批判性、否定性。马尔库塞认为,发达资本主义以前的社会是双向度的社会,私人生活和公共生活是有差别的,个人可以合理地批判地考虑自己的需要;而现代文明在科学、艺术、哲学、政治经济体制等各方面都是“单向度”的,当今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排除和防止革命变革的没有反对派的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它成功地压制了这个社会中的反对派和反对意见,压制了人内心的否定性、人们的批判性,超越性思想受到抑制。因而使这个社会变成了单向度的社会,使这个社会的思想变成了单向度思想,使生活在其中的人变成了单向度的人。
3.“单向度”社会中消费异化思想的得出。马尔库塞认为,当今发达工业社会成了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它有别于传统的政治极权社会,不是以监狱、法庭等暴力进行统治,而是借助于技术的力量进行统治。技术作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被统治阶级利用,成为集权主义的特征,使人们在不自主的消费面前舒舒服服地接受、顺从和享受。由于工人的工作环境和福利待遇得到改善和提高,工人摆脱了物质上的贫困,不再为了面包而在恶劣的环境下不间断地劳作,他们已经失去了它过去作为革命主体的意识和作用,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被整合和被同化,正像马尔库塞所说,“工人和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漫游同样的风景胜地,打字员同他雇主的女打扮得一样漂亮,连黑人也有了高级轿车。由于生活方式的同化,由于大家都分享制度的好处,以往那种在自由和平等的名义下提出抗议的生活基础也就不复存在了”。④于是,这种物质消费和享受,使“单向度”的人们更加顺从这种“资本主义式”的消费,同时,在消费中人们甚至失去了反抗资本主义社会的斗志、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感。
马尔库塞进一步指出,科技的发展,使理性丧失了其本该具有的批判和否定意识,批判理性被技术合理性代替。技术合理性要求客观、中立,具有非人性的倾向,决定了它只关心实用的目的及最终的结果,对价值本身漠不关心。技术合理性把一切都变成可以测量和计算的东西,包括人的思想和价值也不例外,最终导致“价值理性”的缺失,理性被畸形化。人们似乎为商品而生活,“小轿车、高清晰度的传真装置、错层式家庭住宅以及厨房设备成了人们生活的灵魂。”⑤也就是说,当代资本主义国家通过不断更新的科学技术革命,虽然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创造了充裕的物质财富,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条件,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人们控制的减弱,并不意味着人们过得很幸福。恰恰相反的情况是,变成了一种更加隐蔽、更加有利于强化资本主义主义制度合理性的统治方式;人们也仍然没有摆脱被奴役的现状,相反成了满足资本主义商品消费的工具。马尔库塞一针见血地指出,发达工业社会的人们,是完全受物质欲望支配的单向度的人,是地位提高了的消费物品的奴隶。
三、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
马尔库塞继承和发扬了马克思的劳动异化和西方马克思主义奠基人卢卡奇的“物化”论思想,结合当时的单向度社会的时代背景,提出了他的消费异化思想。马尔库塞首先揭露出现代工业社会通过制造“虚假的需求”来“强迫”人们消费。
1.“虚假的需求”。马尔库塞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物质上的满足遮蔽了精神上的需要,也控制了人们对精神的追求。人们精神上的追求被逐渐扩大的物质欲望所湮灭,人们的需求变成了单纯的物质需要。马尔库塞对需求曾有过如下论述:“我们可以区别开真实的需求和虚假的需求。虚假的需求是指那些在个人的压抑中由特殊的社会利益强加给个人的需要:这些需求使艰辛、侵略、不幸和不公平长期存在下去。最流行的需求包括,按照广告来放松、娱乐、行动和消费,爱或恨别人爱或恨得东西,这些都是虚假的需求。”⑥马尔库塞认为,发达的工业社会中人的需求是虚假的,消费是被控制着的,这个社会动用各种宣传手段制造“虚假的需求”,以实现“强迫性消费”。总之,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通过各种宣传途径使得各种产品信息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从而给人造成一种“虚假需求”,强迫工人去消费劳动产品,工人成了消费品的奴隶。并且,资本主义社会一旦把这种“虚假需求”强加给个人后,就会出现个人与社会制度的一体化现象,在发达工业社会中,人们只能是社会生产什么,就选择什么,没有意识要按照自己的真实意愿去选择。于是人便丧失了内在的批评性和超越性,成了工业文明的奴隶,沉溺于虚假的需要和虚假的幸福之中。
2.消费异化。劳动异化理论是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来的重要观点,用以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人的生存状态,即在一定条件下,人的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及其产物,与人相对立,反过来控制人、统治人。马克思的劳动异化理论主要侧重于生产领域,而马尔库塞则继承发展了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将异化的视角转向了人的消费领域,认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异化侵入了消费领域,出现了消费异化。随着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物质产品越来越丰富,高工资、高福利、高消费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呈现出繁荣景象。这就使一些人认为资本主义制度的阶级剥削不存在了。然而,马尔库塞认为,消费领域的虚假繁荣并不能够说明社会的阶级差别在消失,只是表明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已经深入到消费领域,人们的异化程度在加深,因为处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们的自由选择是不自由的,是一种强迫性的行为。正像马尔库塞指出:“在极其多样的产品和后勤服务中进行自由选择,并不意味着自由。”⑦工人受消费品的压抑没有任何自己选择的自由,在强迫性消费过程中完全处于一种被奴役的地位,完全受到自己创造出来的产品的支配,是自己创造出的产品的奴隶。马尔库塞认为,当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推行高生产、高消费的政策,以促进生产、延缓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衰亡。资本主义社会动用一切宣传机器和各种广告,以促使人们相信他们需要这些商品以实现高生产、高消费的持续循环。人们每天 被商家推出的各种广告刺激了消费欲望,把物质需求作为自己的基本需求,人同商品的关系完全颠倒了:不是商品为了满足人的需求而生产,而是人为了消费商品而存在,人成了商品的奴隶,消费中的人们异化为彻彻底底的“拜物主义者”或“消费主义者”。
四、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对我们的启示意义
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在其“单向度”理论的基础上,对当代发达工业社会存在的“单面性”进行的理性反思和批判。马尔库塞在科技进步、生产发展的发达工业社会,没有沉醉于物质上的表面繁荣,以冷静的眼光和理性的态度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单面性”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揭开了隐藏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繁荣背后的一个畸形的“单向度”的面纱,让我们看到了“单向度”的社会是异化的社会,是强迫消费和消费异化的社会,“单向度”的人是异化的人。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的思想是对马克思异化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是马克思社会批判和劳动异化等理论在发达工业社会的应用和发展。在我们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今天,我们应该继承和发扬马克思主义包括西方马克思主义合理和先进的理论,与中国的社会现实相结合。我们在实现工业化的过程中也要极力避免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曾经遭遇的异化问题。所以,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理论和消费异化思想,对于我们学习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对于我们搞现代化建设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无疑都具有很深远的理论指导和现实借鉴意义。
1.用发展的眼光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将理论与中国的社会实践相结合,坚持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马尔库塞的消费异化思想是对马克思理论的继承和发扬,它拓展了马克思批判理论的视野,使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丛经济、政治领域扩展到一般的社会生活和思想文化领域。同马克思生活的时代相比,马尔库塞时代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和以之为基础的政治制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尽管时代发生了改变,但是马尔库塞看到发达工业社会经济形态所造成的人和社会的异化反而比马克思时代更加厉害。因此马尔库塞将偏重精神分析的弗洛伊德学说与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结合起来,弥补了马克思社会批判理论缺少社会心理分析这一缺陷。由此可见,马尔库塞的社会批判理论是在新形势下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旗帜对现代资本主义的批判,对于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精神做出了有益的尝试和重要贡献。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成有它的时代背景,实践证明,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科学的理论也是发展的理论,所以我们在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时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要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的时代现实相结合,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实践,同时要在实践中检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
2.注重科学发展,继续加强社会主义文明建设,努力展现和实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马尔库塞看到在发达工业社会,尽管生产力提高、科技发展,但是技术理性统治使人性泯灭,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同时人受奴役的程度更加深。人被社会操纵和统治,仅仅作为一个机器上的零件而忙碌运转,丧失了自身的多面性,人成了“单面社会”中的“单面人”,人成了消费的工具。在我国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我们要吸收西方先进的技术和文化,就要努力避免马尔库塞提到的现代资本主义这种“单向度”的滋生,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顺利前进。我们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的同时,也要努力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建设,努力克服“单向度”在我国社会的毒害。不能一味追求物质利益,不能一味地“向钱看”,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护环境,注重人和自然和谐发展,走科学发展的道路。有别于马尔库塞所处的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我们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在我们国家,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人民取得的社会发展成果终将由全体劳动人民共享。总之,只要我们在现代化建设中,避免“单向度”的影响,克服消费异化,注重科学发展,加强社会主义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建设,我国将最终会向世人展现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3.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加强人文关怀,注重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马克思认为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社会发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马尔库塞继承了马克思以人的存在为着眼点,进而对人的异化、劳动的异化等不合理现象展开分析批判,对现代工业社会的批判也是抓住人之一中心问题,揭示了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物质丰富”和“精神痛苦”这一矛盾背后人的异化问题。当前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为了大力发展生产力,我们允许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包括外资经济和民营经济,可以说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经济规律仍在我国相当范围内发生作用。从个人角度来说,追求正当的物质利益是应该的,但是不能不顾社会道德、国家法律,不择手段地追求物质利益,也不能失去对不人道现实的批判意识,那样将使人沦为物的奴隶,从而走西方社会“单向度”人和“单向度”社会的老路。对国家或企业来说,也不能只看到经济利益,也应注重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同样,企业不能只顾及企业盈利,也要注重对企业员工的“人文关怀”,国家要对企业的发展进行引导,避免诸如近年来富士康员工因企业管理问题而连续跳楼等事件的继续发生。所以自十七大以来,党和国家提出了科学发展的观点,坚持以人为本。
4.克服消费异化,树立科学的消费观。马尔库塞继承马克思的劳动异化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指出,发达工业的异化现象日趋严重,已经渗透到人的消费领域,消费不再是满足人们生存的手段,而被异化了。消费本来是为了生存,但在发达工业社会人的意义和价值只能通过消费来呈现,人成了商品的奴隶,消费成了人生的唯一目的,出现了严重的消费异化现象。当前,随着我国改革开放步伐的放大,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取得了不少的成就,社会产品也越来越丰富。伴随着改革开放商品潮和西方文化的影响,人们的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变化:过度消费、奢侈消费、一次性消费、炫耀性消费成了一种时尚。受这种不正确消费观的误导,很多了变成了消费的机器和彻底的消费主义者,他们把幸福等同于各种各样的物质消费。这种不健康的消费观必将对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影响,对于我国人口众多、人均资源贫乏且处于不发达国家的现状来说,我国人们应该切实克服消费异化思想的影响,树立科学的消费观,建立节约型社会,走可持续的社会发展道路。
注释:
①赫伯特•马尔库塞.反革命和造反[M].波士顿,1972.3.
②马尔库塞,左晓斯,张宜生,肖滨译.单面人[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123-124.
③衣俊卿.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67.
④⑤马尔库塞,刘继译.单向度的人[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译者的话第3页;10.
⑥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重庆出版社,1988.8.
⑦马尔库塞.单面人[M].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