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李善熙小说中的女性人物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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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李善熙作为韩国近代文坛的第三期女作家,与男性作家以及第一、二期女作家在创作上有着很大的不同,她创作倾向上较为成熟,注重女性人物生活以及心理活动的描写,通过描写女性人物的心理活动以及对于爱情和家庭的选择,真实地反映了1930年代韩国女性生活的模样,也反映了作家独特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李善熙;女性人物;人物意识;韩国女性作家
  【中图分类号】I3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3-0034-02
  一、绪论
  韩国女性作家李善熙的作品具有显著特征,李善熙在1934年通过短篇《不夜女人——街灯》(1934.12),登坛后,相继创作了《午后11时》 (1936.6),《图章》 (1937.1),《计算书》(1937.3)《女人命令》(1937.12~1938.4),《卖笑妇》(1938.1)《回去的路》(1938.11)等,这些作品中的女性主人公有的渴望家庭,有的尝试脱离家庭,有的作为“第三者”追逐爱情,但作品中脱离家庭的女性人物最终都会面临失败,这不难窥见当时的社会现实和作家自身的女性意识。
  二、对家庭的渴望与反抗
  1930年代,朝鲜半岛的很多普通女性无法独立,只能作为家庭的一员存在,这让很多女性十分渴望家庭。李善熙的《图章》中,金大嫂被赶出家门后,只能住在亲戚家,做着脏活累活,她惧怕丈夫又期待丈夫到自己身旁,因为在男权社会中,她的存在是依附于丈夫和家庭的。对于丈夫的拳打脚踢,她已经麻痹,当别人指责丈夫的暴力时,她甚至站出来辩护。然而她却并不“愚昧”,她知道:“妾室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是正室,只有我的名字能入户籍”,身为旧女性的她竟也了解一些法律,根据当时的《朝鲜民事令》,纳妾是不被允許的,妾室无法入籍,同时该法律也规定着夫妻双方间的协议离婚 。金大嫂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图章,因为她害怕图章被丈夫拿去在离婚协议上盖章,丈夫多次撒泼耍赖她也没有交出图章。但眼看丈夫要被抓进监狱,她最终还是交出了图章,顺应丈夫离婚,当她半信半疑地问丈夫“以后还能住在这个家吗”时,丈夫没有回答,作品也就此结束。可以看出,主人公极度渴望家庭,顺应家庭但也充满怀疑,通过作品,可以看到当时的婚姻关系虽然得到法律保护,但旧女性却在法律和丈夫之间摇摆,她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依附于哪边。
  作品《卖笑妇》中的彩琴因为生活拮据,卖身养活全家人,然而家人非但不感激她,还觉得她有辱家门。“喂狗的婆娘”“要饭也不能卖身”“我宁愿偷东西也不去找男人”这些话语深深地刺痛着她,然而在彩琴看来,她瞧不起其他女性,甚至恨她们。一日,不堪受辱的彩琴决定和“相好”的男人殉情,当她找到男人家时,男人的表情“从未有过地冷静,他瘦削的脸上看得到不悦和怒气”,男人对她说:“你怎么能随意到别人家来,你也太没自知之明了吧”,当她看到男人的正妻时她彻底改变了想法,她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她开始觉得:“对一个女人来说,能做一个妻子可能就是最好的命运了吧”,虽然男人们都为她倾倒,但天亮了他们还是会回归家庭。但对于身为“妓生”的彩琴来说,构建家庭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女人命令》中的安娜亦是如此,身边虽有过不少男人,但从没有过一个丈夫,年老色衰的她想要一个家庭,为了生孩子她做了三次手术都没能成功,陪伴她的只有孤独。可以看出,她们渴望家庭,然而对于“妓生”这一身份来说,无疑是一种奢望。
  然而,对于家庭,作者笔下的女性主人公不仅会渴望,时而也会展现出反抗,《午后11时》中的女主人秀恩渴望爱情,但父亲管教甚严,每天询问秀恩的行踪,为了监视女儿,晚饭后也不出门。外出的秀恩不敢进门在大门外一直等到深夜,在她看来,“即使十年百年不见父亲也不会怎么样”,面对精准的时钟,秀恩心想:“这表疯了吗,怎么已经十一点了,最多才十点吧”,而父亲却想着:“这表是坏吧,现在肯定已经是午夜了,怎么可能才11点?”,不难看出,父亲的想法是对女儿绝对服从的强迫,而女儿却想要打破桎梏,虽然女儿害怕父亲知道自己晚归,但内心却渴望脱离这样的家庭。
  作品《计算书》中,主人公凤儿和丈夫金虽然有着让别人羡慕的幸福家庭,但凤儿因为事故失去一条腿后,和丈夫的感情也逐渐变得复杂。终于有一天,她看到丈夫深夜系着新领带出去,曾经的她顺应丈夫,两人生活美满,但在她失去一条腿后,丈夫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时常用“没有腿也比死了好”这样的话来安慰她,虽然丈夫还是会每晚买回来她喜欢的吃食,但她断定丈夫在心中不会一直把不完整的她当作妻子看待。她的担心最终因为丈夫的新领带爆发,与焦躁的自己比起来,丈夫似乎并不担心他们的婚姻,连系领带的样子都看起来十分自得,“去去就回”这样敷衍的话和冷漠的背影更加刺激了她,她认为这是丈夫对她的抛弃。对此,她选择了报复,她也要和丈夫一样走出这个家,但她离家出走并非易事,因为在男权社会中她与丈夫“地位悬殊”。
  从她残疾开始,她就开始思考应该获得怎样的“赔偿”,她希望丈夫也失去一条腿,甚至是生命,在她眼里“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计算书,是所有妻子的计算书”。可以看出,凤儿接近病态,极度的不安让她选择了对抗。然而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的对抗终究十分无力。
  另一篇作品《妻子的设计》中,当主人公索拉得知丈夫的外遇后便立即前去找丈夫,她一边想要抓到丈夫一边又害怕目睹丈夫的出轨,最后,她对回来后依旧撒谎的丈夫忍无可忍,她坚持和丈夫离婚,然而她却在想:丈夫一定从吕顺玉那拿了钱,离婚了怎么也得带走些钱。这和《计算书》的情节相似,那个年代,当女性不得不离婚时,索要赔偿即一种抵抗。当人们还在认为“男人只要不瘫痪谁不出轨”之时,她们的反抗挑战了这种认识。
  三、对爱情的渴望与“第二夫人”   由于封建制度与近代法律的冲击,当时朝鲜半岛出现了许多婚姻关系中的“第二夫人”,作家坚持“第二夫人”这一称呼,作品中也多次出现相关情节,这与她的过往不无关系,她的好友女作家崔贞熙证实:“有一晚去了她家,但似乎正妻所生的女儿也在家中”,可以说李善熙本人可能有着相似的经历,虽说还没有具体资料证实,但她的作品确实有这些反映。
  李善姬的《女人命令》中,女主人公淑彩将初恋柳元比作白马王子,而将自己比作红扇舞女,作家写道:“无法反驳淑彩,因为大多数女子都是男人的影子。”柳元入狱后,淑彩不得已在首尔开始独自谋生,淑彩成為了百货店的女店员,当大部分女性都无法在街上抛头露面时,这样的选择需要勇气。作家创造出来的“百货店”这一空间也给了读者更多的想象空间,对于淑彩来说,百货店是她工作谋生的职场,而对于英爱和顺伊来说,百货店则是她们抛头露面,遇到好男人的机会。当淑彩看到报纸上女店员遭到主任强暴的新闻时,她联想到了主任对自己的骚扰,她毅然决定离开百货店,在火车上,他遇见了安娜,在安娜的介绍下,她认识了金医生并且结婚。但不久她才知道金医生早有家室,她不知不觉中成了“第二夫人”。因为法律,她的孩子无法入籍,眼看丈夫要和正室离婚,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时候,却不料丈夫遭意外死去,正室为了“守节”赴死,曾见证过两人婚姻的公婆和亲戚们一边夸赞正室为烈女,一边讽刺淑彩,可以说淑彩是被“骗婚”才到如此地步。最终走投无路的她只能把孩子入籍到昔日的恋人柳元名下。
  《妻子的设计》中,吕顺玉是非常强势的女性,她渴望爱情,知道自己是“第三者”也在所不惜,她甚至出钱让心爱的青才离婚。与其他作品的女主人公相比,她性格强势,以“出资开咖啡店”为诱饵接近青才和索拉,虽然索拉长相在自己之上,她却毫不避讳地用亲密举动挑战着索拉。她虽是“第三者”,但却具有绝对的支配权,她用财力打败了原配,抢走了别人的丈夫,这样的过程让她感受到快感。
  然而,在别人眼里十分强势的吕顺玉和青才在旅馆时,却对自己的举动小心翼翼,她知道,虽然在别人看来,吕顺玉比起家庭主妇干练百倍,但离过婚的她并不满足于金钱,她知道:“失去方知珍贵。”,强势的她也会羡慕普通的家庭主妇,她也渴望得到男人的爱。
  李善熙的小说《回去的路》中,主人公礼经明知男主人公K已有家室,却还是选择和K一起在某个村落生活,一天,礼经外出时,正室突然找上门来闹事,得知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一切后,礼经对K 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让她进了我们的房间,你对她似乎没有一点憎恶,那你没能在情感上和我一样,你若是不能和我一样痛恨那个女人,那我也会变得十分软弱,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指控K处理事情时的软弱,她认为他们不再心有灵犀,最终她选择了离家出走。礼经虽然不顾法律和K一起生活,但当他发现K面对正室优柔寡断的态度时,她知道了这份感情的实质,她通过离家出走,宣告了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抵抗。
  四、结语
  李善熙的作品中,相比男性的优柔寡断,女性人物在面对家庭和爱情是做出了更多的尝试,这样的人物设定和作家本身的经历不无关系,李善熙作品中的女性人物有的渴望家庭,有的渴望脱离家庭,有的为了爱情不惜沦为“第三者”,但她们一旦离开家庭,或是生活寸步难行,或是被众人唾骂,她们被男权社会选择,而没有选择权,她们可以被踢开,却不能选择离开家庭自立。这不仅是1930年代朝鲜的社会现实,也体现着作家在家庭与爱情中的矛盾和无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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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梁佳丰,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亚非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韩国近现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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